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他死在最爱我的那年 > 第7章

傍晚时,沈知予要走,我送他到门口。
他突然转身抱住我:“许照,如果如果我也走了,你别太难过。”
我捂住他的嘴:“上次不是答应过我不说这种话了,你是不是感冒还没好?”
他摇摇头,拿下我的手,认真地看着我:“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你要答应我,好好生活,去看看冰岛的极光,去做所有你想做的事。”
我点点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下来,“沈知予你要好好的。”
他替我擦掉眼泪:“别哭,你哭起来不好看。”
然后他转身离开,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却那么的孤独。
第八十二天,沈砚开始写遗嘱。
律师带来文件时,他已经坐不起来了,只能靠在床头,握着笔的手抖得厉害。
他把所有遗产留给了我,包括城北的老洋房,还有一笔我看不懂数字的存款,连带着一封没封口的信。
我当着律师的面拆开,只有三行字。
“对不起。”
“谢谢你。”
“枇杷熟了,记得摘。”
字迹歪歪扭扭,律师走后,我拿信纸忍不住哭了起来,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我爱吃枇杷。
那天晚上,我守在沈砚床边,给他读我写的日记。
从十八岁写到二十八岁,写图书馆的吊扇,写运动会的跑道,写二十岁的雨夜,写医院的消毒水味。
他闭着眼睛,呼吸微弱,却在我写到“其实我偷偷去过你留学的城市”时,他睫毛颤了颤。
“那里的冬天很冷,”我说,“我在你学校门口站了整整一天,却没敢进去。”
他的手指动了动,我赶紧握住。
“我看见你和那个女明星一起出来,她挽着你的胳膊,笑起来很好看。”我声音很平静。
“那天我就想,算了吧,沈砚,我们就这样吧。”
他的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浸湿了枕头。
“但我现在知道了,”我凑近他耳边,“原来有些事,不是说算就能算的。”
第八十三天,我决定陪他最后一晚。
沈知予在门口拦住我,他穿着灰色家居服,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许照,我也要死了。”他说,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我愣住了,下意识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看着他递过来的诊断书,肝癌晚期,六个月前就已经确诊了。
那些他说要加班的夜晚,那些他躲在书房打电话的时刻,那些他突然消瘦的背影,瞬间有了答案。
“你们兄弟俩,拿绝症当接力棒?”我无力地笑出声,眼泪却汹涌而出。
沈知予苦笑:“至少,让我最后体面一次。”
我抱了抱他,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
这个给了我七年安稳的男人,这个我亏欠了一生的男人,原来也在独自承受着生命的倒计时。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会分心。”他拍了拍我的背,“去吧,他在等你。”
“那你呢?”
“我等你回来。”他笑了笑,“灯给你留着。”
我转身出门,却在关门前回头,看见沈知予还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我的背影,眼神里是不舍。
后来,我才突然明白,他说的“等你回来”,其实是在说“我要走了”。
也没想过那一面会是我们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