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袖中的手猛然攥紧,眼底杀机一闪而逝。
这件事,她怎么可能知道?!
沈月凝更是吓得指尖发抖,下意识地看向李澈。
沈未晞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更甚。她不再看他们,只对沈崇叩首:“父亲,事不宜迟,请即刻屏退左右,容女儿细禀!并请父亲速让决断!”
沈崇看着女儿从未有过的凝重神色,再思及她方才精准道出李澈图谋,心中已信了七八分,滔天的惊怒席卷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对李澈勉强拱手:“殿下,您看这……”
李澈脸色难看至极,却无法阻拦,只得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既是侯府家事,孤便先行告辞。”
他深深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未晞,那目光阴鸷冰冷,带着探究与杀意。
沈月凝也忙不迭地跟着告退,脚步慌乱。
沈未晞垂着眼,听着他们脚步声远去,心中冰冷一片。
这只是个开始。打发走了惊疑不定的心腹下人,花厅内只剩父女二人。
沈未晞不再隐瞒,将自已“偶然”发现李澈与沈月凝勾结、暗中伪造证据之事“和盘托出”,只是隐去了自已重生一节。
沈崇听得又惊又怒,冷汗涔涔,若非女儿警醒,他沈家百年基业、记门性命险些断送!
“父亲,殿下……李澈他对您早已忌惮甚深,此次不成,必有后手。我靖安侯府已无退路。”
沈未晞声音沉静,却带着逼人的锐气,“为今之计,唯有抢先投靠一方,方可破局。”
“投靠?你是说……”
“太子李烨。”
沈未晞吐出四个字。
沈崇倒吸一口凉气:“太子势微,陛下不喜,且性情暴戾……”
“父亲!”
沈未晞打断他,目光灼灼,“陛下年迈,诸王争位,李澈不过将您视为踏脚石。太子再势微,也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唯有助他,我沈家方能有一线生机!女儿愿亲自去见太子。”
沈崇看着眼前仿佛一夜之间脱胎换骨的女儿,她眼中的笃定与决绝竟让他无法反驳。
沉吟良久,他终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
三日后,京郊,皇家别院马场。
沈未晞着一身利落的火红色骑装,纵马疾驰,目光却紧紧锁住观景台那一抹玄色金龙纹的身影。
她知道,太子李烨今日会在此。
看准时机,她猛地一夹马腹,马儿吃痛,朝着观景台的方向狂奔而去,引得周围侍卫一阵骚动。
就在马蹄即将冲撞台前之时,沈未晞猛地勒紧缰绳,马儿扬蹄长嘶,她顺势翻身下马,动作流畅漂亮,径直跪倒在玄色身影之前。
“臣女沈未晞,惊扰殿下,请殿下恕罪!”
她垂着头,声音清晰,不卑不亢。
四周侍卫刀剑半出,气氛瞬间紧绷。
端坐在紫檀木椅上的男子缓缓放下茶盏,玄色常服衬得他面容冷白,五官俊美却凌厉,一双凤眸微垂,睨着台下跪着的红衣少女,目光深寂,不带丝毫温度。
“靖安侯府的嫡女?”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慵懒的漠然,“冲撞孤,可知是何罪?”
“臣女知罪。”
沈未晞抬头,毫无畏惧地迎上那双能令朝臣胆寒的凤眸,“但臣女有比请罪更重要的事,禀报殿下。”
“哦?”
李烨眉梢微挑,似是起了丝兴致,抬手屏退左右。
沈未晞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臣女愿将靖安侯府全力相助,助殿下登临大宝,铲除奸佞。”
李烨闻言,忽的低笑出声,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更添几分阴鸷:“孤凭什么信你?据孤所知,你与孤那好皇弟,情谊匪浅。”
“往日种种,皆是臣女眼瞎心盲。”
沈未晞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彻骨的恨意,“臣女今日前来,便是递上投名状。端王李澈欲以南部漕运之事拉拢户部尚书林明远,其密信与信物,三日后会经西市珍宝斋之手传递。殿下若不信,可派人截查。”
李烨眸光骤然一凝,审视着她,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
良久,他忽然起身,缓步走下观景台,来到她面前。
冰冷的玄色金线蟒靴停在她眼前,一股极具压迫感的威势笼罩下来。
修长手指带着薄茧,用力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
他俯身逼近,凤眸眯起,锐利如刀,几乎要剜进她的心底:“沈未晞,你可知戏弄孤的下场?”
沈未晞被迫仰视着他,下颌生疼,却能清晰看到他眼底深处翻涌的探究与戾气。
她压下心悸,毫不闪避地迎着他的目光,红唇轻启,字字清晰:
“臣女不敢。殿下若得靖安侯府相助,便是如虎添翼。臣女别无他求,只求殿下他日功成,允我亲自手刃仇人。”
李烨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的又笑了,这一次,那笑意渗入眼底,却更显幽深难测。
他拇指略带薄茧的指腹,暧昧地摩挲过她细腻的下颌皮肤,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玩味的危险:
“江山,孤自有手段去取。”
“至于你……”
他语气倏然一转,滚烫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似情人呢喃,又似恶魔低语,
“孤更感兴趣。”
“说说,你想用谁的命,”
他指尖微微用力,仿佛下一瞬就要捏碎她,“来换你一世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