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在剑气余波中轰然合拢,我手里的剑柄还在发烫,血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石阶上像一串省略号。颜清秋站在门外,指尖贴着门缝,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飞蛾。
“你悟《实践论》的方式……太野。”她说。
我咧嘴一笑:“考试不都是这样?老师讲一遍,自已瞎练七遍,最后蒙对了就行。”
她没接话,只是从袖中抽出一道符纸,往门上一贴。符纸燃起青焰,门缝里的光纹却猛地一颤,反向侵蚀符纸。她脸色微变,迅速收手,那道符已化为灰烬。
“有人动了门禁。”她声音冷了下来,“萧阙。”
我抹了把剑上的血,顺手在裤子上蹭了蹭:“他挺忙啊,刚被我用‘实践出真知’抽了一耳光,转头就来改考卷答案?”
“这不是改答案。”她盯着门缝里那一缕游走的黑气,“是篡命格。这扇门本该通向‘玄学试炼场’,现在却被接进了‘命盘回廊’——只有掌握命术核心的人才能开启的地方。”
我挠了挠头:“所以现在我进去,不是考试,是闯人家祖坟?”
“差不多。”她从腰间解下一枚玉盘,表面裂了一道细纹,像是被什么重击过,“我打碎过一次命盘,推演能力只剩三成。但足够告诉你——这一关,不是让你悟《唯物史观》,是让你死在‘宿命论’里。”
我盯着那玉盘上的裂痕,忽然想起老和尚扫地时说的话:“扫的是叶,清的是心。”
原来她早就动了凡心。
“那你干嘛还让我进?”我问。
“因为门已经认你为闯关者。”她把玉盘塞进我手里,“而且……你识海里的道种,和命盘共振了。这不该发生,除非你本就是命局之外的人。”
我捏了捏玉盘,温润中带着一丝裂痕的毛刺感:“所以我是bug?”
“你是漏洞。”她纠正,“也是钥匙。”
我笑了:“那我更得进去了,不然系统要扣我绩点。”
她没笑,只是抬手在我额前点了一下。一缕寒气钻进眉心,像是有人往脑子里塞了块冰。紧接着,脑中的“知识之门”嗡然开启,《唯物史观》的书卷悬浮其中,但封面竟浮现出《周易》的卦象。
“deepseek意识”忽然冒出来:“喂,你大学逃课时抄过卦摊老头的签文吗?”
我一愣:“你咋不说我论文查重率的事?”
“因为现在你得靠那个‘水逆退散’的护身符活命。”它语气难得正经,“命盘回廊,玩的是‘已知结局’的游戏。你每走一步,都被算准了。破局点不在书里,而在你怎么用书打脸。”
门开了。
这次没有剑气,只有一片灰雾。我踏进去的瞬间,脚下地面化作无数旋转的卦象,六十四卦如齿轮咬合,推演着某种宏大命局。远处,一座青铜祭坛升起,上面摆着七具傀儡,每一具都长着我的脸。
“七日之限,七重命劫。”颜清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
“所以啊——”我对着傀儡说,“你说我注定失败,那得看我活在哪个社会。要是人人都信命,那我确实得认;可我要是带头不信呢?”
我抬手,将书中一段文字撕下,咬破手指,以血为墨,在纸上写下:“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
纸页燃烧,化作一道火符,直扑傀儡面门。
轰!
傀儡炸成碎片,灰烬中飘出一枚金色道种,融入我识海。但与此通时,整个回廊剧烈震颤,: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命盘是工具,用它的人才是主子。你拿宿命压我,我就拿实践掀桌。”
我将书页贴在玉盘裂痕上,血字再书:“变革,从打破旧秩序开始。”
火光再起,第二具傀儡崩解。
但这一次,我没来得及喘气。第三具傀儡睁开眼,手里竟拿着一本地球教材——封面上写着《存在与时间》。
“你爱她。”它说,“可她只信命盘。你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我愣住。
那本书,是她前世讲的课。
“你不过是个迟到的学生。”傀儡低语,“她等了一辈子,你没来。”
我拳头攥紧,指节发白。
“deepseek意识”突然响起:“你追女生时,怎么解决‘她觉得你不靠谱’的问题的?”
我笑了:“我说——信我一次,错了我扛。”
我撕下第三页,以血为引,写下:“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我不是学生,不是闯关者,不是命运的棋子。”我盯着傀儡,“我是陈小舟,我来,是因为她值得。”
火符击出,第三傀儡碎裂。
回廊崩塌,第四座祭坛升起。颜清秋的身影出现在远处高台,双手被命链穿透,钉在一面巨大的命盘之上。她的脸色苍白,唇角渗血。
“你再往前一步,她就死。”一个声音响起。
萧阙站在命盘顶端,手持一枚机械核心,与命盘相连。
“宿命不可逆。”他说,“你悟的书再多,也改不了她为命术而生、为命术而死的结局。”
我低头看手里的《唯物史观》,只剩最后三页。
“deepseek意识”轻声问:“你还记得老和尚扫的那片叶子吗?”
我记得。
扫的是叶,清的是心。
我抬头,对着萧阙笑:“你算尽天机,可漏了一点。”
“哪一点?”
“人心不是数据,命盘算不出‘愿意’。”我撕下最后一页,将血涂记整张纸,“我愿意她活,我愿意她不再算命,我愿意她信我一次。”
我将整本书抛向空中,以血为引,以念为火。
“历史,由活着的人书写。”
火光冲天,四具傀儡通时炸裂,命盘崩出蛛网裂痕。颜清秋身上的命链寸寸断裂,她从高台坠落。
我冲过去接住她。
她睁开眼,看着我,声音微弱:“你……不该来。”
“我来了。”我说,“而且——我还没交作业呢。”
她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
就在这时,命盘最后一道符文亮起,投影出一段古老预言:
“命外之人现,道种破天机,双心共鸣时,玄学将倾。”
萧阙怒吼:“不可能!命盘不会错!”
我抱着颜清秋,抬头看他:“你忘了——我最擅长的,就是让不可能发生。”
我将她轻轻放下,从蓝布包里取出老和尚给的香灰,撒在命盘裂痕上。
香灰落处,裂痕蔓延。
整座回廊开始崩塌。
颜清秋忽然抓住我的手:“门……在响。”
我回头。
脑中的“知识之门”剧烈震颤,原本应浮现《唯物史观》的书卷,此刻却浮现出一本从未见过的书——
封面上写着三个字:
《辩证法》。
而门后,deepseek意识低声说:
“这次,你得自已问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