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案,既不用立刻冒险,又做了一些准备,听上去稳妥了许多。
朱常洵那颗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了下来。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好!就就按先生说的办!先生你即刻就去,多带些金银,上下打点,务必小心!”
“至于招兵买马、囤积粮草的事,我亲自来办!一定要办得神不知,鬼不晓!”
一场针对皇权的阴谋,就这样在洛阳的画舫笙歌之下,悄然拉开了序幕。
接下来的半个月,洛阳城里,一切如常,又似乎处处透着不寻常。
城东最大的粮号“德源昌”,突然开始高价收购麦子和豆子,无论多少,来者不拒。
城西的几家大铁匠铺,接到了一个神秘的大单,日夜赶工,打的却不是农具,而是一批批样式古朴的长矛头和箭簇。
洛阳城外的几个大庄子里,多了许多生面孔的壮汉。他们名义上是新招的“庄丁”,却每天都在退役军官的带领下,操练队列和长矛刺杀。
福王朱常洵,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他却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无数双眼睛里。
一个在德源昌门口晒太阳的乞丐,将粮号掌柜与福王府管家见面的次数,默默记在了心里。
一个在铁匠铺旁边卖炊饼的小贩,将每晚运出铁料的板车数量,画在了墙角不起眼的记号里。
一个混迹在庄丁队伍里,看似憨厚木讷的汉子,将他们操练的内容和军官的口音,写成了一段段密语。
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零碎信息,像一条条涓涓细流,最终汇集到了洛阳城南一处毫不起眼的民居里——锦衣卫河南百户所。
锦衣卫百户李信,将一张张纸条上的信息,誊抄到一张洛阳地图上,粮食的流向、金钱的踪迹、人员的调动所有的线索,都清晰地指向了一个地方。
福王府!
“这个死胖子,真的不老实了!”李信看着地图,脸色凝重。他知道,这不是他一个小小百户能处理的事情。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将所有的情报汇总,用火漆封入一个特制的铜管,亲自交给了一名最精干的缇骑。
“八百里加急,绝密!人死,信不能丢!亲手交到指挥使大人手上!”
“遵命!”
那名缇骑翻身上马,四蹄翻飞,如同一支离弦之箭,消失在了通往京城的官道上。
三天后,京师,乾清宫。
朱由检刚和温体仁议完了今年漕运整改的章程,心情还算不错。辽东稳住了,朝堂也清静了,各项改革正在有条不紊地推行,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琏,一身风尘,甲叶上甚至还带着未干的泥点,快步走了进来,绕过了所有繁文缛节,直接单膝跪在了御案前。
“陛下,洛阳八百里加急,绝密!”
他双手呈上一个细细的铜管。
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朱由检的眼神微微一凛,他接过铜管,亲自掰开火漆封,抽出了里面那卷薄如蝉翼的信纸。
展开信纸,他一目十行地迅速扫过。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温体仁却敏锐地感觉到,皇帝的眼神,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