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不是,而是一定会。”耿精忠的眼神,像刀一样锐利,“王爷,您想啊。皇上要练新军,要造火器,要给边军发足饷,要赈济灾民哪一样,不要钱?国库早就空了。抄了晋商,抄了东林党,可那点钱,够干什么的?这天下,谁的钱最多?”
他没有说下去,但目光已经给了答案。
朱常洵的肥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知道,自己的福王府,号称富甲天下,光是庄田就横跨河南、山东两省,足足两万多顷。府中的金银珠宝,更是堆积如山。这在过去,是恩宠和荣耀的象征,但现在,却成了催命的符咒。
“那那我该怎么办?”朱常洵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把钱都给他?我把田都交出去?他能饶我一命吗?”
“王爷糊涂!”耿精忠站起身,压低了声音,“钱和田,就是您的命!交出去,您就从一头养肥了的猪,变成了一头拔光了毛的猪,离挨刀更近了!您以为,您主动献产,皇上就会感念您的忠心?不!他只会觉得您软弱可欺,只会觉得是您心虚!”
他凑近一步,眼中闪着幽光。
“事到如今,坐着等死,是下下策。我们,只能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朱常洵吓得一哆嗦,“你的意思是造反?耿精忠,你疯了!那可是谋逆!是要灭九族的!”
“王爷,说的不是造反。”耿精忠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咱们,也学袁崇焕,来一次清君侧!”
“还来?!”朱常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袁崇hn都让皇上给片了!我们去,不是送死吗?”
“此一时,彼一时。”耿精忠不慌不忙地分析道,“袁崇焕,他是个外臣,名不正言不顺。可王爷您是谁?您是神宗爷的龙子,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您以朱家宗室的名义,联络西安的秦王、太原的晋王、武昌的楚王这些藩王,哪个不担心皇上的刀落到自己头上?只要您振臂一呼,说京城有奸臣蒙蔽圣听,残害忠良,屠戮宗室,我等为保大明江山,保朱家血脉,不得不起兵靖难!这叫宗室自救,不叫谋反!”
“袁崇焕独木难支,可若是几大藩王同时起事,天下震动!那卢象升的天雄军再能打,他能分身吗?京营那帮废物,更是不堪一击。届时,我们兵临城下,不是要抢他的龙椅,而是逼他罢黜奸臣,与我等宗亲共治天下,立下永不削藩的誓言!这,才是唯一的活路!”
耿精忠的话,像魔鬼的诅咒,在静室中回荡。
朱常洵听得心惊肉跳,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似乎是唯一的出路。他肥胖的身体里,贪婪和求生的欲望,与深入骨髓的胆怯,开始疯狂地交战。
“可可秦王他们,会跟我们一起干吗?万一他们反手把我给卖了呢?”
“万一万一打不过怎么办?皇上那个人,可不会跟我们讲什么叔侄情分”
他怕死,更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看着他犹豫不决、冷汗直流的样子,耿精忠心中暗叹一声,知道这位王爷的胆子,也就只有针尖那么大。
“王爷,既然您担心,那咱们就先不急着扯旗。”耿精忠退了一步,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这样,我亲自,秘密去一趟西安和太原,不带任何文书,只带一张嘴。我去探探秦王和晋王的口风,看看他们的脖子,是不是也跟您一样,感觉凉飕飕的。他们若是有意,咱们再计议下一步。他们若是胆小如鼠,咱们就当没这回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与此同时,王爷您可以在洛阳做些准备。以防备流寇的名义,招募一些乡勇家丁,把王府卫队的兵额扩充一倍。再让城里的心腹商号,悄悄地多囤积些粮食和铁料。咱们把刀磨快了,放在鞘里,用不用,到时候再说。有备,总比无备要好。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