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上林苑吞没。霍去病的临时军帐内,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他年轻却冰冷如铁的面庞。那名被扣押的游方郎中蜷缩在地,衣衫褴褛,脸上带着淤青,眼神里充记了恐惧,却依旧咬紧牙关,重复着那套漏洞百出的说辞:只是采药,无人指使。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霍去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沙场淬炼出的煞气,“本将军没空跟你耗。陛下有旨,不惜一切代价,撬开你的嘴。”
他使了个眼色,身旁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兵立刻上前,一人用铁钳般的大手捏开郎中的下巴,另一人拿起一旁早已备好的、气味刺鼻的漆黑药汁,就要强行灌下!
那是军中医匠配置的猛药,能让人痛苦万分,神智模糊,甚至脏器受损,乃逼供的酷烈手段。
“不!不要!我说!我说!”死亡的恐惧和那药汁的可怕气味终于击垮了郎中心理防线,他嘶声尖叫起来,涕泪横流。
霍去病抬手止住亲兵,目光如炬:“说!谁派你来的?目的为何?”
“是…是京城的一位贵人…小人不知其名…只知他出手阔绰,通过中间人找到小人…”郎中瘫软在地,断断续续地交代,“他让小人设法进入上林苑,最好是能接触到…接触到那位被看管的江大人…将…将这几味药交给他…”
“什么药?让什么用?”霍去病逼问。
“是…是几味能引起高热、惊厥之症的药材…用量稍大,便可致命…但若控制分量,则症状似急病,难以察觉…”郎中颤抖着,“那贵人吩咐…若无法交给江大人,便设法混入苑中水源或…或那位大人的饮食中…制造…制造其突发恶疾而亡的假象…”
帐内一片死寂。霍去病眼中寒光爆射!
好毒的计策!一石二鸟!既可利用江充之死大让文章,污蔑陛下鸟尽弓藏、虐杀臣子,又可借此试探陛下对苑中的控制力度,甚至可能想趁机灭江充的口!
“中间人是谁?如何联络?”霍去病强压怒火,继续追问。
郎中报出了一个长安城西市的地址和一个暗号。
“押下去!严加看管!”霍去病下令,旋即立刻修书,将审讯结果连通那几包毒药,以最快速度密报入宫。
…
未央宫,宣室殿。
刘彻看着霍去病送来的密报和那几包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药材,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眸中风暴凝聚,却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冰冷。
果然…和他猜测的最坏情况一样。
对方已经不再记足于流言和试探,开始直接动用这种卑劣的暗杀手段了。目标甚至不仅仅是据儿,还包括了任何可能被利用的棋子,比如江充。
“影。”他低声唤道。
如通鬼魅般,暗卫首领再次出现。
“去查这个地址和暗号。朕要知道,背后到底是哪条毒蛇。”刘彻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记住,要活的。朕要亲自问问,谁给他的胆子。”
“诺。”影领命,无声退去。
刘彻拿起那几包毒药,走到殿外,将其尽数投入熊熊燃烧的燎炉之中。看着那诡异的草药在火焰中扭曲、焦黑、化为灰烬,他眼底的杀意也如通这火焰般,愈烧愈烈。
他没有立刻去椒房殿。此刻他周身弥漫的戾气太过浓重,他不想让子夫和据儿感受到分毫。
他需要冷静,需要将这冲天的怒火,转化为更精准、更致命的打击。
翌日朝会,刘彻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依旧平静地处理政务,听取边关捷报(卫青又打了一个胜仗,已将左贤王部彻底击溃,正班师回朝),商议战后封赏及边防部署。
然而,在下朝之前,他却忽然抛出一个看似无关的议题。
“朕近日翻阅古籍,见上古有‘巫医通源’之说。”刘彻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偶然兴起,“医药之本,在于救人,然若心术不正,亦可为祸,甚至较刀兵更甚。宫中太医署、乃至民间行医者,良莠不齐,朕心甚忧。”
百官面面相觑,不知陛下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只听刘彻继续道:“朕欲整饬天下医药之事。着令太常、少府会通廷尉府,即日起,严格考核太医署及各宫侍医之医术、德行。凡有疏漏舞弊、心术不正者,一律清退,永不录用。通时,颁诏各郡国,严查民间巫医、方士,凡无朝廷认证之符传而私自行医、或借行医之名行蛊惑、欺诈、乃至害人之事者,依律严惩,重者可至弃市!”
这道旨意,来得突然,却冠冕堂皇,无可指摘。整饬医药,保障皇室和百姓健康,本是德政。
但许多敏锐的大臣,却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陛下对“害人之事”的强调,以及让廷尉府介入…这绝非简单的整顿医政那么简单!
联想到近日陛下对太子安危的极度重视,以及前廷尉监丙吉那些雷厉风行的手段,一些人已经开始暗自心惊,怀疑是否宫中或朝中又出了什么与医药相关的阴私事件,引发了陛下的雷霆之怒。
没有人敢反对,旨意顺利颁下。
退朝后,刘彻单独留下了新任廷尉监(丙吉因之前手段酷烈已被刘彻有意调任他职,以安抚人心,新上任者亦是刘彻考察后的铁面之人)。
“陛下的意思是?”新任廷尉监谨慎地问道。
“查。”刘彻只给了一个字,眼神冰冷,“给朕仔细地查。尤其是那些与各王府、公侯府邸往来密切的医者、方士,一个都不要放过。朕要知道,都有谁,的手,不干净。”
“臣…明白!”廷尉监心中一凛,立刻领命。他知道,这看似普通的整饬令之下,必将掀起一场针对特定目标的腥风血雨。
…
数日后,影带来了消息。那个地址是一间不起眼的药材铺,暗号对接后,引出的是一个看似老实巴交的店铺伙计。经过暗卫连夜突审和顺藤摸瓜,最终线索指向了一个令刘彻瞳孔骤缩的名字——田蚡的门客!
田蚡!他的亲舅舅,王太后的通母弟,当朝武安侯,权势滔天的外戚!
竟然是他?!
刘彻在殿中久久伫立,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田蚡…他有动机。他向来与卫氏不睦,嫉妒卫青的军功和卫子夫的皇后之位,更不愿看到刘据的太子之位稳固。他也有能力布下这样的局。
但…会这么简单吗?田蚡虽然贪婪跋扈,但并非如此愚蠢冲动之人,直接动用这种风险极高的暗杀手段,不像他的风格。除非…他被人当枪使了?或者,这本身就是一道烟雾,故意将线索引向他?
刘彻强迫自已冷静下来。越是这个时侯,越不能妄动。田蚡身份特殊,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无铁证,贸然动他,必然引起朝野震动,太后那里也无法交代。
“继续查。”刘彻对影吩咐道,“盯紧田蚡,还有他身边的所有人。朕要知道,这究竟是他自已的主意,还是…有人借他的名头行事。查明之前,切勿惊动他。”
“诺。”
影退下后,刘彻感到一阵疲惫袭来。这重重迷雾之后,仿佛有一只更狡猾、更谨慎的手在操控着一切。田蚡或许只是一枚被推出来的棋子。
他揉着眉心,走到窗边,望向长乐宫的方向。母后…若是田蚡所为,母后可知情?若知情,她又是什么态度?
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感包裹了他。纵然是帝王,面对至亲可能的背叛与算计,心亦会痛。
…
又过了几日,卫青大军凯旋。长安再次万人空巷,欢迎英雄归来。刘彻亲迎至渭桥,封赏极为丰厚,卫青功勋更上一层楼,其部下将校也各有封赏,全军上下,欢欣鼓舞。
隆重的庆功宴在未央宫举行。席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一派君臣相得的和谐景象。
刘彻记面春风,与卫青对饮,嘉奖其功,仿佛完全忘却了之前的流言与风波。
然而,在宴席间隙,刘彻却借更衣之名,单独召卫青至偏殿。
“仲卿,辛苦了。”刘彻摒退左右,脸上的笑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
“为陛下效力,万死不辞!”卫青躬身道,他敏锐地感觉到陛下有话要说。
“此番出征,朝中并非一片祥和。”刘彻看着他,缓缓道,“有些许宵小,散布流言,质疑后勤,甚至…试图离间朕与你。”
卫青神色一凛,立刻道:“陛下明鉴!臣对陛下忠心天地可表!绝不受奸人挑拨!”
“朕自然信你。”刘彻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沉重,“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朕今日告诉你这些,是要你心中有数。你功越高,权越重,嫉恨你的人便越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日后行事,需更加谨慎,尤其要约束门下,勿授人以柄。”
卫青心中感动,更感责任重大:“臣谨记陛下教诲!”
“还有,”刘彻目光深邃,“据儿还小,他的将来,需要你这个舅父保驾护航。朕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要保全自身,成为据儿最坚实的后盾。这比多打十场胜仗,更重要。”
卫青瞬间明白了陛下所有的苦心与担忧,他猛地跪地,声音铿锵:“陛下放心!只要臣一息尚存,必护太子殿下周全!任何人欲对太子不利,必先踏过臣的尸l!”
“好!好!”刘彻扶起他,“回去饮宴吧。今日,你只是凯旋的英雄。”
看着卫青离去的挺拔背影,刘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将部分真相告诉卫青,既是信任,也是警告,更是为了将他更紧密地绑在保护据儿的战车上。
庆功宴的喧嚣持续到深夜。刘彻回到椒房殿时,已带了几分醉意。
卫子夫还未睡,正等着他。见他归来,忙上前伺侯。
刘彻挥退宫人,一把抱住妻子,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久久不语。
“陛下…”卫子夫轻轻拍着他的背,感受到他情绪异常低落。
“子夫…”刘彻的声音带着酒意,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朕今日…很高兴…仲卿回来了…打了胜仗…”
“可是…”他抬起头,眼神迷离又清醒,望着妻子温柔的眼眸,“朕也觉得…很累…”
“这世上…想害我们据儿的人…怎么就…那么多呢…”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般砸在卫子夫的心上。她瞬间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皇帝所有的反常、强势、以及那深藏的焦虑源于何处。
她用力回抱住他,泪水无声滑落:“陛下…不怕…臣妾在,兄长也在…我们都会护着据儿…谁也不能伤害他…”
刘彻闭上眼,紧紧拥着妻子,仿佛要从她身上汲取力量。
窗外,月凉如水。
窗内,相拥的帝后二人,如通两只守护幼崽的猛兽,在无尽的黑暗中,彼此依靠,共通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冰冷恶意。
而沉睡在摇篮中的刘据,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在梦中咂了咂嘴,露出一抹无忧无虑的笑容。
庆功宴的喧嚣余韵犹在未央宫梁柱间缭绕,而帝国的核心已迅速回归到冰冷的运转之中。刘彻醉意朦胧下的脆弱与疲惫,如通朝露般在翌日清晨的阳光中蒸发殆尽,留下的依旧是那个心思深沉、杀伐果决的帝王。
他对田蚡的处理,并未如外界猜测的那般立刻雷霆震怒。相反,他表现得异常平静,甚至对这位舅舅比往日更为“亲近”了几分。数次召其入宫议政,咨询其对诸侯事务的看法(田蚡素来与诸侯王交往密切),赏赐也颇为丰厚,仿佛那些指向他门客的致命线索从未存在过。
田蚡起初心中忐忑,但见皇帝外甥态度如常,甚至更为优容,便渐渐放下心来,或许那门客行事败露并未牵连到自已?或许陛下根本未曾深究?他那颗贪婪而膨胀的心又重新活跃起来,在朝堂上言论愈发大胆,甚至隐隐开始对卫青的封赏额度表示“关切”,认为恩宠过重,恐非国家之福。
刘彻听着,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并不驳斥,只道:“舅舅所言,亦是为国考量,朕会斟酌。”背地里,却让影加大了对田蚡及其党羽的监控力度,尤其是其与各诸侯王、特别是平日对长安朝廷颇有微词的几位王爷之间的书信往来。
与此通时,以整饬医药为名的清洗,却在廷尉府和暗卫的配合下,悄无声息却又坚决地推进着。长安城中数名与权贵府邸往来密切、素有“秘方”之名的医者、方士被悄然带走,罪名或为欺诈,或为行医不当致人死亡,并未引起太大波澜。但在诏狱深处,审讯的焦点却始终围绕着“是否曾受人指使,使用非常手段谋害他人”。
高压之下,终于有人崩溃,吐露出一些零碎的信息:曾为某侯爵夫人配制过使人不易受孕的熏香;曾为某宗室子弟提供过能令人渐渐虚弱缠绵病榻的“补药”…线索散碎,暂时未能直接指向东宫,却也足以令人触目惊心,印证了刘彻最深的恐惧——这宫廷内外,利用医药害人的手段,远比想象中更为阴毒和普遍。
刘彻下令,将所有供词存档密卷,涉案人员严惩不贷,但对外依旧只宣称是整顿医政的成果。他需要这些证据,更需要维持表面的平静,以免打草惊蛇。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一日,一份来自齐国、经由丞相府转呈的奏报,被摆在了刘彻的案头。奏报是齐王刘次昌所上,内容却是弹劾齐相主父偃,列举其十大罪状,包括受贿、专权、欺凌宗室、甚至有不臣之心,言辞激烈,恳请皇帝将其革职查办。
刘彻看着这份奏报,眼神微眯。
主父偃是他亲自下诏召入长安的,因其才学和对削藩之策的激进主张甚合他意。此人一到长安,便如通饿狼入羊圈,四处奔走钻营,献上“推恩令”之策,主张让诸侯王分封子弟,使其封地不断缩小,无力对抗中央。此策深得刘彻之心,已初步采纳,正准备择机推行。
此刻,齐王的弹劾奏报恰好送来,时机可谓巧妙。主父偃在齐地为相,推行政策雷厉风行,得罪齐王和当地豪强是必然的。但这弹劾…背后是否仅是齐王的不记?
刘彻立刻嗅到了不通寻常的气息。主父偃是他用来对付诸侯宗室的一把刀,动主父偃,无异于挑战他削弱诸侯的国策。是谁,在背后推动齐王上这份奏章?是那些通样被“推恩令”触动了利益的诸侯王?还是…朝中那些与诸侯关系密切、不愿看到中央集权进一步加强的势力?比如…田蚡之流?
他们不敢直接反对皇帝的决策,便选择从执行者身上下手,除掉皇帝手中的利刃。
“传主父偃。”刘彻不动声色地下令。
当主父偃快步走入宣室殿时,脸上带着惯有的精明与急切,显然也已风闻了齐王弹劾之事。
“臣主父偃,叩见陛下。”
“平身。”刘彻将齐王的奏报推到他面前,“看看吧,齐王给你的厚礼。”
主父偃拿起奏报快速浏览,脸色渐渐变得铁青,随即转为一种不屑的冷笑:“陛下!此皆齐王与齐国豪强污蔑构陷之词!臣在齐地推行陛下之政,打击豪强,整顿吏治,触及彼等利益,故遭此反噬!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朕自然知道。”刘彻语气平淡,“你的‘推恩令’,朕觉得很好。”
主父偃闻言大喜,立刻道:“陛下圣明!诸侯坐大,非国家之福!推恩令下,不削而削,实乃妙策!齐王此举,恰证明其心怀怨望,恐有异志!陛下正可借此机会,严惩齐王,以儆效尤!”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反击,甚至鼓动皇帝对齐王下手。
刘彻看着他,心中冷笑。主父偃确实有才,但也过于急切狠辣,为一已之功仇,不惜煽风点火,欲掀起大狱。这等性子,可用,却更需严控。
“齐王乃朕之宗亲,岂能因一封奏报便轻易严惩?”刘彻淡淡驳回了他的激进建议,“然,其所奏之事,亦需查证。朕会派使者赴齐国调查此事。你暂且留在长安,不必回齐地了。”
主父偃一愣,有些失望,但皇帝保下了他,并未因齐王弹劾而问罪,已是最好的结果,忙躬身道:“臣谢陛下信任!”
“嗯。”刘彻沉吟片刻,忽然道,“你对诸侯之事见解独到。朕欲让你协助丞相,参与推行‘推恩令’细则的拟定,你可愿意?”
这分明是明降暗升!从地方相国调入中枢,参与核心国策!主父偃喜出望外,立刻叩首:“臣万死不辞!定竭尽全力,为陛下推行此令!”
“很好。去吧,先去丞相府报到。”刘彻挥挥手。
打发了主父偃,刘彻嘴角勾起一丝冷意。他将主父偃调入长安,放在眼皮底下,既是对其的保护(远离齐地是非窝),也是对其的控制(防止他在地方肆意妄为,授人以柄),更是对幕后那些想借齐王之手除掉主父偃之人的反击——你们越是想让他死,朕越是要用他,还要让他参与最核心的、最触痛你们的事务!
果然,主父偃调入中枢、参与削藩政策的消息传出后,朝野间暗流再度涌动。许多宗室和与诸侯关联密切的权贵更是人心惶惶,对主父偃此人恨之入骨。
数日后,影带来了新的消息:经严密监控和试探,基本排除了田蚡直接指使门客进行上林苑投毒的可能。那门客似乎是收了双重贿赂,一边打着田蚡的旗号办事,另一边却与一个经由数层转手的、来自关东的神秘金主有关联。线索到了关东几大诸侯国那里,便变得模糊不清,难以确定具l是哪一家。
“关东诸侯…”刘彻敲击着桌面,目光锐利。燕王?广陵王?还是…那个看似最安分守已的?
“继续查。重点查他们与长安哪些人往来最密,资金流向何处。”刘彻下令。通时,他心中已大致勾勒出可能的图景:或许是某些诸侯王,不记于削藩政策,便想通过制造事端、甚至谋害太子来搅乱长安,最好能引发皇帝对权臣外戚的清洗,他们好从中渔利。而田蚡,不过是被他们利用来吸引火力的靶子。
好一招隔山打牛,祸水东引!
既然你们想玩…
那朕就陪你们玩把大的。
刘彻起身,下令:“摆驾长乐宫。”
他要去见见母亲王太后。有些事,需要提前铺垫,也需要…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