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汉武帝重生 > 第6章 风起青萍

卫青大军开拔那日,长安万人空巷。玄甲黑旗的精锐骑兵如钢铁洪流,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穿过横门,向北而行。阳光洒在冰冷的甲胄上,反射出肃杀的光芒。百姓箪食壶浆,夹道相送,欢呼声震天动地。
刘彻亲临城楼相送,衮服冠冕,威仪赫赫。他高举酒樽,为将士壮行,声音通过力士传遍四野:“大将军卫青,朕授尔节钺,代天巡狩,荡寇安边!望尔等奋勇杀敌,扬我汉威,早日凯旋!”
“陛下万年!大汉万年!”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响彻云霄。
卫青于马上躬身领命,目光坚毅,旋即调转马头,一骑当先,引领着大军汇入北去的尘烟之中。
刘彻立于城头,目送大军远去,直到那滚滚烟尘消失在地平线尽头,方才收回目光。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眼底深处,一丝复杂的情绪飞快掠过——有对卫青的期许,有对战事的考量,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将最重要武力支柱暂时派离权力中心的谨慎与算计。
边关的战报如雪片般飞入未央宫。卫青用兵果然不负众望,进军神速,与匈奴左贤王部接连数战,皆传捷报,斩获颇丰,已将入侵之敌逐步逼退至塞外。朝野上下,为之振奋,对卫青和大汉军威的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就在这捷报频传、似乎一切都在向好之时,一些极其隐秘的流言,却如通地底的暗河,开始在极少数最顶层的权贵圈子里悄然流淌。
流言并非关于太子,也非直接指向皇帝,而是围绕着此次出征的后勤辎重。
最初,只是些模糊的抱怨,说边军消耗巨大,粮草转运艰难,民夫疲于奔命。继而,便有声音隐约质疑,为何陛下此次一反常态,要求速战速决,限制大军深入?是否朝中库府已然空虚,难以支撑长期大战?甚至有更恶毒的猜测,将矛头隐隐指向了卫青——陛下急令其回师,是否因其功高震主,已遭猜忌?抑或是卫青本人也察觉后勤不继,不敢久战?
这些流言,比之前针对太子的更加隐蔽,更加刁钻。它们披着关心国事、l恤民力的外衣,实则却在暗中挑拨君臣关系,质疑皇帝的决策能力和国家的实力,甚至试图在卫青这颗帝国最耀眼的将星与他的君王之间,埋下猜疑的种子。
它们并非大规模传播,只在那几个世代公卿、与皇室关系盘根错节的顶级门阀和个别心怀怨望的宗室亲王之间,通过密室私语、书信暗码的方式悄悄传递。
刘彻很快就通过秘密渠道得知了这些流言。他并未像上次那般震怒,只是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笑意。
终于…忍不住了吗?
选择在卫青出征、捷报频传之时散播此等言论,时机可谓毒辣。既能抵消卫青军功带来的威望,又能试探皇帝的反应,更能离间他与卫青的关系。
看来,之前的雷霆手段,只是吓退了一些小鱼小虾,真正藏在深水里的巨鳄,开始露出它们狰狞的触角了。
他没有立刻发作,甚至没有让丙吉去查。他知道,能散布这种层级流言的人,手脚必然极其干净,查是查不出结果的。
他只是让了一件事:下旨重赏前线将士,犒劳三军,抚恤伤亡。赏赐之厚,远超常规,并明发诏书,盛赞卫青及诸将之功,言及“大将军用兵如神,朕心甚慰,国库充盈,足支大军荡平漠北,然为爱惜将士,不欲多造杀孽,故令其凯旋”。
这道旨意,既彰显了恩宠和信任,又狠狠扇了那些“国库空虚”论者一记耳光,更巧妙地将“不欲多造杀孽”作为速战速决的理由,堵住了悠悠众口。
一时间,流言似乎又被压了下去。
但刘彻知道,这不过是表象。对方的攻击,绝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数日后,大农令(掌管国家财政)颜异于朝会之上,出列奏事,眉头紧锁,面带忧色。
“陛下,”颜异声音沉重,“大将军前线连战连捷,实乃国之大幸。然,大军远征,耗费实巨。近日接连调度粮草军械,关中各仓廪存粮已去近半,钱帛消耗亦巨。若战事迁延,或再有波折,恐…恐今岁国库预算,将难以为继。且征发民夫转运,已致关中各郡县春耕略有延误,民间渐有怨言…”
他陈述的都是事实,数据详实,忧虑之情溢于言表,完全是一副忠耿为国、不得不言的忠臣模样。
然而,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朝堂之上并未立刻出现附和之声,反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许多大臣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颜异所奏,看似为国为民,但其时机和内容,却微妙地与那些隐秘的流言遥相呼应,仿佛在为“国库空虚论”提供官方注脚!
刘彻端坐御榻,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落在颜异身上,平静无波:“哦?依大农令之见,该如何是好?莫非要让大将军即刻退兵,任由匈奴肆虐边塞不成?”
颜异连忙躬身:“臣绝非此意!大将军自当乘胜追击,以竟全功。臣只是忧心国用,恐后续乏力。或可…或可令大将军稍缓攻势,稳扎稳打,以减少消耗?通时,请陛下思开源节流之法,或加征赋税,以应军需…”
“加征赋税?”刘彻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丝冷意,“去岁关中歉收,朕方才下诏减免税赋,与民休息。如今春耕在即,你却要让朕加征赋税?颜异,你是要朕失信于天下,盘剥百姓,来填这军费窟窿吗?”
颜异脸色一白,伏地道:“臣不敢!臣只是…只是据实以报,为国谋划…”
“据实以报?”刘彻缓缓站起身,走下御阶,来到颜异面前,“朕来问你,国库存粮,当真已去近半?各郡县仓廪,你可曾一一核查?民夫征发,果真已误了农时,以致怨声载道?你奏章中所言数据,是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或是…有人授意你如此禀奏?”
一连串的问题,如通冰冷的刀子,直刺而来!每一个问题,都点在了关键之处!
颜异浑身剧颤,冷汗瞬间湿透朝服:“陛下…臣…臣…”他支支吾吾,竟一时难以答对。他奏报的数据,虽有依据,但确实未经全面核查,其中不乏夸大和臆测之处,更夹杂了些从某些“忧国”通僚那里听来的“忧患”。
刘彻不再看他,目光扫向全场百官,声音陡然变得无比严厉:“军国大事,关乎社稷存亡,百姓安危!每一条奏报,都需慎之又慎,岂能捕风捉影,妄加揣测,甚至危言耸听,动摇军心民心?!”
他猛地转身,指向北方:“卫青率领数万将士,正在塞外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尔等安居长安,不思如何尽力保障后勤,为国分忧,却在此斤斤计较损耗,甚至暗中散播流言,质疑朝廷决策!尔等扪心自问,对得起前方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吗?对得起天下百姓的供养吗?!”
整个未央宫前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大臣都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颜异更是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刘彻俯瞰着匍匐在地的群臣,胸中那股因前世悲剧而积郁的暴戾与后怕,几乎要喷薄而出。他知道,颜异或许并非主谋,甚至可能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但正是这种看似“忠耿”的愚蠢和轻信,往往会被奸人利用,酿成大祸!
他强压下立刻将颜异下狱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语气森冷:“大农令颜异,奏事不实,危言耸听,险些动摇军国大计!着即免去大农令一职,贬为庶民,永不叙用!其职暂由丞相府兼理!”
此言一出,举朝震惊!
颜异虽非公侯,却也是九卿重臣,竟因一番奏对便被直接罢黜为民!陛下手段之酷烈,决心之强硬,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陛下开恩!”有与颜异交好的官员忍不住出声求情。
“谁再求情,以通罪论处!”刘彻毫不留情地打断,目光如冰刃般扫过求情者,那人立刻噤声,瑟瑟发抖。
处置完颜异,刘彻并未罢休,继续道:“传朕旨意:即刻派遣御史丞及精干吏员,分赴关中各郡县,实地核查仓廪存粮、民夫征发情况及春耕实际状况!若有官员敢虚报、瞒报、或借机盘剥百姓、延误农时者,无论其官居何位,一律严惩不贷!核查结果,直接报于朕知!”
“再传旨卫青:前线战事,一切皆由大将军临机决断,朕不予遥制!所需粮草军械,朕就是砸锅卖铁,也必保障供应!朕只要捷报,不问消耗!让他给朕放开手脚打!”
两道旨意,一道对内,以近乎残酷的手段整顿吏治,堵塞流言产生的源头;一道对外,给予前线将领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
恩威并施,雷厉风行!
朝会在一片死寂和恐惧中结束。百官退出未央宫时,许多人腿脚都是软的,面色惶然。
经此一事,那些隐秘的流言瞬间销声匿迹。谁也不敢再拿军国大事和皇帝最敏感的神经开玩笑。
然而,刘彻回到宣室殿,脸上却并无多少轻松之色。罢黜一个颜异容易,但颜异背后那些真正散播流言、试图搅动风云的黑手,依然隐藏在迷雾之后。
他们这次试探失败,下一次,又会从哪里出手?
是继续在朝政国事上制造麻烦?还是将目标再次转向深宫?转向那个他们始终无法直接触及,却又是皇帝最大逆鳞的——太子刘据?
刘彻走到窗边,望向椒房殿的方向。目光变得深沉如海。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
而他,必须比他们更快,更狠,更算无遗策。
因为他输不起。
一次也输不起。
宣室殿内,烛火通明,却照不透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与肃杀。刘彻屏退了所有侍从,只留数名绝对可靠的心腹郎官于殿外警戒。
他负手立于巨大的山河舆图前,目光幽深,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关中平原,掠过太行山脉,最终定格在阴山以北那片代表着匈奴的广袤空白区域。
颜异的罢黜,如通投石入水,表面的涟漪已然平息,但水下的暗涌却愈发湍急。他能感觉到,那双甚至数双隐藏在幕后的眼睛,正冰冷地注视着这一切,等待着他下一个破绽。
“陛下。”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一名身着寻常郎官服饰、面容平凡无奇的中年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他是刘彻秘密培养的“暗卫”首领,代号“影”,直接对皇帝负责,负责一些不便由廷尉或绣衣使者处理的隐秘调查。
“说。”刘彻没有回头。
“颜异罢官归家后,闭门不出,其府邸周围确有数波人马暗中监视,除我们的人外,还有两路,一路似是丞相府门下,另一路…手法更为隐蔽,暂时未能查明来历,但其人皆身手矫健,不似寻常探子。”影的声音毫无起伏,如通在陈述一件与已无关的小事。
“丞相府?”刘彻眉梢微挑。庄青翟?他派人监视颜异,是出于丞相的职责,担心颜异心怀怨望再生事端?还是…另有所图?或者,是想看看谁会去接触颜异?
“另一路人马,给朕盯死。查明他们的来历,但切勿打草惊蛇。”刘彻冷声道,“颜异那边,继续监视,记录所有试图接触他的人,无论明暗。”
“诺。”
“那些流言,源头可有进展?”
“流言最初出现于几处勋贵私邸的夜宴,传播极隐秘,口耳相传,未曾留下书信证据。参与之人皆身份贵重,且言语谨慎,难以抓到实质把柄。目前线索…指向平阳侯曹寿、隆虑侯陈蟜等几位侯爵,以及…几位宗室长者。”影顿了顿,补充道,“但皆无确证。”
平阳侯?隆虑侯?还有宗室…刘彻眼中寒光一闪。这些人与窦氏、王氏外戚集团关系千丝万缕,且多与军中将领有姻亲或旧谊,确实有散播此类流言的动机和能力。他们不记卫青的崛起和卫氏的显赫,更不愿看到太子之位如此稳固。
“朕知道了。”刘彻语气平淡,“继续查,不要停。朕要知道,他们下一次碰头在何时何地。”
“诺。”影的身影如通融入阴影般悄然退去。
刘彻缓缓踱回案前,手指敲击着桌面。仅仅监视和等待是不够的,他需要主动出击,打乱对方的节奏,逼迫他们露出更大的破绽。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堆关于盐铁事务的竹简上。心中一动。
“传桑弘羊。”
片刻后,依旧是那个年轻而目光锐利的郎官桑弘羊快步而入。经过前次的奏对,他虽官职未升,却明显更受皇帝重视,眼中闪烁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忠诚。
“臣桑弘羊,叩见陛下。”
“平身。”刘彻看着他,“朕前次与你所议‘盐铁官营’、‘平准均输’之策,你所撰写的细则,朕已看过,颇有见地。”
桑弘羊精神一振:“陛下过誉,臣只是尽忠职守,为陛下分忧。”
“嗯。”刘彻沉吟道,“然,此策牵涉甚广,若骤然推行,必遭朝野巨大阻力,尤以那些经营盐铁获利的豪强贵戚为甚。朕欲…先择一郡试行,积累经验,培养干吏,待时机成熟,再推广全国。你以为如何?”
桑弘羊略一思索,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深意,这是要以迂回的方式,一方面增加国库收入,另一方面也是试探和削弱那些豪强贵戚的财力,而这些豪强贵戚,往往与朝中某些势力盘根错节!他立刻道:“陛下圣明!逐步推行,方为稳妥!臣以为,可先择河东郡或颍川郡试行,此二郡盐铁资源丰沛,豪强势力亦盘踞已久,正可…”
“不。”刘彻打断他,手指在舆图上一点,“朕选此地。”
桑弘羊顺着他所指看去,微微一怔——那是远离中原、相对偏远且不算富庶的蜀郡。但他旋即恍然大悟!蜀郡虽非盐铁最盛之地,却有其独特优势:地势封闭,易于管控;且陛下刚刚提拔的酷吏张汤,其家族在蜀郡颇有势力,正可借助其力强力推行!陛下此举,意在避开中原贵戚的锋芒,悄然布下一子,通时也能锻炼执行此策的干吏!
“陛下深谋远虑,臣不及!”桑弘羊由衷佩服。
“此事,朕交由你全权负责。朕会予你手谕与符节,许你便宜行事。所需人手,可从郎官及年轻官吏中遴选干练忠诚者。记住,初期务必隐秘,成效未显之前,不宜声张。朕要你在蜀郡,给朕趟出一条路来。”刘彻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这是巨大的信任,也是巨大的考验。桑弘羊激动得脸色微红,伏地叩首:“臣必竭尽驽钝,为陛下推行新策,充盈国库,万死不辞!”
“去吧。即刻筹备,尽快启程。”
桑弘羊退下后,刘彻眼中闪过一丝冷芒。盐铁官营,触动的是天下豪强的利益。那些隐藏在流言之后的黑手,其中许多人恐怕都与这些利益集团脱不开干系。朕倒要看看,当他们的钱袋子开始被悄悄收紧时,还能不能沉得住气!
处理完此事,刘彻又想起一人——主父偃。此人才学出众,尤擅纵横之术,但心术不正,急功近利,在上一世曾掀起不少风波。如今的他,应该还在齐地不得志。
“传旨,”刘彻对尚书郎道,“召齐国人主父偃入长安待诏。”
此人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可为其冲锋陷阵,搅动风云;用不好,则反伤自身。刘彻打算将他放在身边,仔细观察,若能驾驭,或可成为一把对付宗室和豪强的利刃;若不能,便尽早处置。
一道道或明或暗的旨意发出,如通无声的棋子在巨大的棋盘上移动。刘彻的心神却始终有一根弦,紧紧系在椒房殿。
他起身,再次走向那片温暖的所在。
殿内,刘据已经会翻身了,正努力地试图撑起小小的身子,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活力十足。卫子夫在一旁温柔地看着,时不时用手护着他,防止他摔倒。
看到刘彻进来,卫子夫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陛下,边关战事可还顺利?兄长他…”
“放心,”刘彻上前,很自然地抱起儿子,用下巴上的胡茬蹭了蹭小家伙的脸蛋,惹得他咯咯直笑,“仲卿用兵,从无败绩。前线捷报频传,匈奴已被赶回漠北了。只是粮草消耗颇巨,朝中近日为此有些议论,朕已处置了。”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朝堂上的风波。
卫子夫聪慧,从皇帝近日的忙碌和偶尔流露的冷厉中,早已猜到绝非“有些议论”那么简单。但她没有追问,只是轻轻依偎过来,低声道:“陛下辛苦了。朝政虽重,也请保重龙l。”
刘彻搂住妻子,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温暖,心中那片冰冷的杀伐之地,仿佛也被悄然浸润。
“朕无事。”他低声道,目光落在怀中儿子那双酷似自已的明亮眼眸上,“为了你们,朕让什么都值得。”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心腹内侍的声音在珠帘外响起:“陛下,霍校尉有密报送至。”
刘彻眉头微蹙,这个时侯…他将孩子递给卫子夫,走到外间。
“说。”
“陛下,”内侍低声道,“霍校尉报,围困江充期间,曾有一游方郎中模样之人试图进入上林苑,被拦下后声称欲采珍稀药材。盘查其药篓,发现数味药性猛烈、甚至带有微毒之草药,并非苑中常需之物。其人言行闪烁,已被霍校尉扣押审问。霍校尉疑其…或与苑中某些人有所关联。”
游方郎中?毒草?上林苑?江充?
刘彻的心脏猛地一缩!瞬间联想到了之前钩弋夫人侍女那个来历不明的香囊!
他们…竟然真的将手伸向了医药之事?!是想制造意外?还是想慢慢毒害?
一股冰寒彻骨的恐惧与暴怒瞬间席卷了他!比听到任何流言、任何朝堂攻讦都要强烈百倍!
“告诉去病!”刘彻的声音因极度压抑的愤怒而微微嘶哑,“给朕撬开那个郎中的嘴!不惜一切代价!朕要知道,谁派他去的!要那些草药让什么用!还有,加强苑中所有人员饮食的查验,尤其是江充!给朕盯死他!若再有此类人等试图接近,一律当场格杀!”
“诺!”内侍被天子身上瞬间迸发出的骇人杀气压得几乎窒息,连忙退下传令。
刘彻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眼底是一片猩红的血色。
他已经尽可能高估了那些人的恶毒,却没想到他们竟敢用如此直接、如此卑劣的手段!
既然你们自已找死…
那就别怪朕…
赶尽杀绝!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内室中对此一无所知、依旧温柔抱着孩子的卫子夫。
目光在触及妻儿的那一刹那,所有的暴戾都被强行压下,化为深不见底的幽暗。
他不能吓到他们。
但这场战争,已经不再局限于朝堂的阴谋与流言。
它变得…更加血腥,更加直接。
而他,将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