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播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是季宴,他牵着安安的手,走了进来。
安安看到地上的沈屿,似乎是被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到了,下意识地往季宴身后躲了躲。
然后,他探出小脑袋,看着我,歪着头,用一种天真又困惑的语气,大声问:
“妈妈,这个坏叔叔哭得好吵啊。”
孩童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演播厅里。
像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沈屿的脸上。
也为这场闹剧,敲响了最后的丧钟。
那场直播之后,沈屿彻底消失在了公众视野里。
他的公司被查封,旗下所有项目停摆,他本人也因为巨额税务问题,面临着牢狱之灾。
墙倒众人推。
以往与他交好的合作伙伴、称兄道弟的朋友,纷纷与他划清界限,甚至落井下石,爆出了他更多不为人知的黑料。
他从云端,跌入了泥沼。
而我,事业再攀高峰。
那场直播,让我手撕渣男的形象深入人心,吸粉无数。
我和季宴、安安组成的顶流之家,成了各大品牌和节目争抢的对象。
我和季宴也公开澄清了我们的关系,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是家人,但不是恋人。
粉丝们纷纷表示理解,并且磕得更起劲了。
他们说,这种超越爱情的神仙友谊,比工业糖精好磕一百倍。
一切都尘埃落定。
我以为,我和沈屿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直到半年后,我收到了一个匿名快递。
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份医院的诊断书。
胃癌晚期。
患者姓名:沈屿。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站了很久。
陈姐看我脸色不对,拿过去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报应......真是报应啊。”她感叹道,“听说他查出病之后,就把剩下的钱都拿去补缴税款和罚款了,现在身无分文,连治疗的钱都没有,被他家里人扔在一个很破旧的老小区里等死。”
我没说话,只是把那份诊断书,默默地收进了抽屉里。
我没有去看他。
我不会同情他,更不会原谅他,他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我只是,偶尔会感到一丝恍惚。
那个曾经在我耳边许诺未来的男人,那个亲手把我推入深渊的男人,就这样,快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这天晚上,安安在我的书房里画画。
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那份被我藏起来的诊断书。
他还太小,看不懂上面复杂的医学术语,但他认得沈屿那两个字。
“妈妈,”他举着诊断书,跑到我面前,小脸上满是困惑,“这个,是那个爱哭的坏叔叔的名字吗?”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怎么了?”安安追问。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一部分真相。
“他生病了,很严重的病。”
安安“哦”了一声,似懂非懂。
他拿着诊断书,又跑回桌子前,拿起画笔,在一张新的画纸上,认真地画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举着自己的新作品,又跑了过来。
画纸上,画着一颗五颜六色的、巨大的棒棒糖。
“妈妈,”安安把画塞到我手里,眼神清澈又认真,“你告诉那个叔叔,吃了糖,打针就不痛了。”
我看着手里的画,看着那颗孩子气的、色彩斑斓的糖果,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我恨沈屿,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但我的孩子,却愿意给这个伤害过他妈妈的“坏叔叔”,画一颗糖。
那一刻,我心底里最后一点关于仇恨的执念,好像也随着这颗糖融化了。
我不会去见沈屿。
我永远不会让他出现在我和安安的生活里。
但,我也不想让这份仇恨再延续下去。
第二天,我去了银行取了一笔现金,不多,刚好够他第一期化疗的费用。
我没有自己去,而是委托王律师,让他把钱和安安的那幅画,一起送到了沈屿住的那个老旧小区。
王律师后来告诉我,他没有进门,只是把东西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他说,他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打听过沈屿的任何消息。
他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生活,早已翻开了新的篇章。
阳光正好,我牵着安安的手,走在洒满金色光辉的林荫道上。季宴跟在我们身后,笑着问我们晚上想吃什么。
风吹过,带来了远处青草的香气。
我回头,看着他们,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