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当晚，我盛装出席。
季宴和安安没有来，这是我一个人的战场。
演播厅里气氛凝重，沈屿坐在我对面，瘦得几乎脱了相，眼下的乌青浓重，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直播开始。
主持人念完开场白，就把话筒递给了沈屿。
沈屿站起身，没有看主持人，也没有看镜头，而是死死地盯着我。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全场哗然。
“念念，对不起。”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硕大的钻戒。
“我知道，我说再多都没用，这三年，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钱拿去投资，后悔为什么要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说了那么一句混账话。”
他声泪俱下，额头抵着地面，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错了，念念，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们复婚，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在一起。”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你，弥补安安。我发誓，以后我一定会拿命对你好。”
他举着戒指，膝行到我面前，仰着头，满脸泪水地看着我。
那样子，卑微到了尘埃里。
直播间的弹幕，再一次被引爆了。
“天啊！直播下跪求婚！沈屿是疯了吗？”
“虽然他人品不行，但这一刻我竟然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苏念会答应吗？这也太抓马了吧！”
我看着跪在我脚下的男人，看着他那张写满深情和悔恨的脸，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永远都是这样。
最擅长在公众面前表演。
他不是在向我忏悔，他是在向舆论和资本忏悔。
他想用这样一场惊天动地的求婚，来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事业。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与他平视。
“沈屿，你的表演，真的很精彩。”
我拿起他手中的戒指，在灯光下欣赏着，“很漂亮，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他以为我心软了，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只要你喜欢，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是吗？”我笑了，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枚戒指，轻轻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沈屿的表情，瞬间僵硬。
“你......”
“想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我想要你，身…败…名…裂。”
然后，我直起身，从手包里拿出手机，连接上演播厅的音响。
“大家想听听，沈导在准备这场深情求婚之前，都在说些什么吗？”
我按下了播放键。
一段清晰的录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演播厅，也传到了每一个正在看直播的观众耳朵里。
是沈屿和他助理的对话。
助理：“沈导，您真要这么做？这也太......太冒险了。”
沈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和得意：“不冒险，怎么能赢？苏念那个女人，就是吃软不吃硬。我跪下，我求她，把姿态放多低，观众就会有多同情我。到时候，舆论反转，我们公司的股价就能回来。”
助理：“可万一......苏念姐不接受呢？”
沈屿冷笑一声：“她接不接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做了。只要我做了，我就赢了，苏念就是我的流量密码，以前是，现在也是。必要的时候，让她再死一次，流量才值钱！懂吗？”
录音结束。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沈屿。
沈屿彻底傻了，他瘫坐在地上，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在他的休息室里，提前放了录音笔。
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停滞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刷屏了。
“我日！！！我他妈听到了什么？？？”
“让她再死一次？？？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太恐怖了！这个男人从头到脚都是假的！彻头彻尾的骗子！魔鬼！”
“封杀他！必须封杀他！”
就在这时，一条加粗的弹幕，被人用特权顶到了最上方。
【知名财经博主V】：独家爆料！金牌制作人沈屿名下公司涉嫌严重偷税漏税，金额高达九位数！证据链已提交税务部门！@平安帝都@帝都税务
这条弹幕，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屿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完了。
他知道，他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