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厉行话里的笃定，让沈清禾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她忽地想起那次在郊区剧组驻地，他就像个幽灵一样站在自己身后，听着她用截然不同的语气和傅宴通电话。
那种被人窥探到秘密的悚然感，此刻又一次爬上了脊背。
他到底
知道了多少？
裴厉行拿遍了国内外大奖的三料影帝，最擅长的就是洞察人心。
沈清禾的瞬间僵硬，哪怕再细微，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慢悠悠地接上自己的话。
“傅忱对你言听计从，傅修年为你一掷千金沈清禾，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你都不像个恋爱新手。”
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还以为他看穿了自己壳子里那个苍老的灵魂，搞了半天，他是在用他那套世俗的逻辑，给她安上了一个玩转于大佬之间的心机女人设。
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只剩下哭笑不得。
她抬起眼，一眨不眨地瞪着眼前这张英俊又自负的脸，连话都懒得说了，只是用嘴型，清晰无比地告诉他：
我，现，在，对，恋，爱，不，感，兴，趣。
王成正端着酒杯，满脸堆笑地四处应酬，眼角余光瞥见这边影帝和新人的气氛有点古怪，两人凑得极近，却又不像在调情，倒像是在对峙。
他心里咯噔一下，生怕这位祖宗惹出什么事来，赶紧端着酒杯凑了过来。
“哎呀，裴老师！来来来，我必须再敬您一杯！”
王成的大嗓门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这次我们《问仙》这个项目，可全靠您的名气撑着呢！您这演技，那真是绝了！咱们预祝收视长虹，您再拿个大奖！”
裴厉行被王成半揽着肩膀拉了起来，灌酒的话术一套接一套，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被拉走时，裴厉行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沈清禾还坐在原位，单手扶着椅背，指尖微微用力，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对峙中完全回过神来，侧脸在宴会厅斑斓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心神不定。
喧闹声重新将沈清禾包围，她却再也没了吃喝的心思。
她调整好呼吸，站起身，对身边的李玉导演和相熟的几个演员歉意地笑了笑，找了个借口。
“李导，各位老师，我明天一早还有事，得先回去收拾一下，就先失陪了。”
杀青宴的喧嚣很快被抛在身后，转眼间，就是成华大学一连三天的期末考试。
沈清禾彻底沉浸在复习和考试中，将那些糟心的人和事暂时清出了大脑。
最后一门专业课的结束铃声响起，沈清禾交了卷，随着人流走出考场。
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准备回宿舍彻底放松一下，却在拐向楼梯间时，脚步忽然顿住。
傅茵和她的跟班陈昊正靠在墙边吞云吐雾。
傅茵的指间熟练地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的光线下明明灭灭，将她那张年轻却透着不耐烦的脸映得有些模糊。
这是沈清禾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女儿抽烟。
一股怒火噌地一下从心底窜到了天灵盖。
傅茵也看见了她，眼神只是淡淡地一瞥，便挪开了视线，夹着烟的手，依然不为所动。
那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彻底点燃了沈清禾。
她几步走到傅茵面前，压着火气，声音却依旧冷得像冰。
“茵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