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凭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这群贱民!
她真是恨不得挖了所有人的眼睛!
还有爹爹。
爹爹居然也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对她那么冷漠!
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柳浮萍竟然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了!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秦明珠一脚踢飞脚边的残渣,双目赤红:“不过是个贱婢,也配拦着本小姐?爹爹还真把她当回事了!”
云心蹲在地上收拾碎片,闻言小心翼翼地劝道:“大小姐,国公爷应是病中易怒,您可是他唯一的女儿啊!等国公爷伤好了之后,肯定还会把您捧在心尖尖上的。”
“好了?”秦明珠猛地回头,杏眼里燃着怒火,“他现在眼里只有那个柳浮萍!昨日若不是她拦着,我早进去了!”她想起父亲冰冷的眼神和那句
“回去”,胸口就像堵了团棉絮,又闷又疼。
沉默片刻,她忽然指着食盒道:“把这粥热一热,我再去主院!”
“大小姐,这”云心面露难色。
“快去!”
秦明珠不耐烦地挥手。
主院暖阁内,王大夫正用银镊子夹起药棉,小心翼翼地替秦骁策清洗伤口。
柳浮萍端着热水站在一旁,目光专注地看着伤口周围翻卷的皮肉。
那里的毒血已清去大半,却因昨日崩裂而渗出新的血水,看着触目惊心。
“国公爷,您这伤口再不静养,怕是要留大疤了。”王大夫叹了口气,将拔毒膏敷在伤口上,“箭毒本就伤气血,再动怒折腾,何时才能好?”
秦骁策趴在软榻上,玉枕被冷汗濡湿了一片,闻言闷声道:“知道了。”
他侧着头看柳浮萍脸上的痕迹,突然开口道:“方才为何不喊人?如此任由明珠打骂,若是再受伤了,谁能来主院伺候?”
柳浮萍手一顿,回头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不过奴婢皮糙肉厚,不碍事的。大小姐也是心急,怕扰了国公爷休息。”
“应该?”
秦骁策挑眉,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又想起了秦明珠嚣张跋扈的模样。
柳浮萍没有回答,只是将温热的毛巾递过去:“国公爷,擦擦脸吧。”
秦骁策看着她低垂的眼睫,沉默地接过毛巾。
随后,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秦明珠还是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
会抱着他的腿奶声奶气地喊
“爹爹”,看见蚂蚁搬家都会蹲半天。
那时的她,眼里满是纯真。
他一直以为那些关于秦明珠虐待下人的话都是谣言。
在他看来,秦明珠只是个善良天真的小女孩儿罢了。
现在却发现,那些好像都是表象。
柳浮萍处理好伤口,叮嘱道:“国公爷,这次可千万不能再动气了,好好歇着。”
秦骁策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见他失神,柳浮萍也没有久留,细心的将被角掖好之后,便福了福身:“国公爷,奴婢先告退了。”
秦骁策的思绪被她的声音拉扯回来了些,他看着柳浮萍离开的背影,眼底里的情绪也更加复杂。
明明因为他而被明珠刁难,但她却不曾在他面前,说过一句明珠的坏话,反而是包容,也更怕打扰他休息。
她性子本就温吞谨慎,还容易惊惶,也不知鼓了多大的勇气,才能拦在明珠身前
可她拦在明珠面前时,却又沉着冷静,给他处理伤口时心细如发。
她好似有很多面。
可哪个才是真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