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八点五十，苏晓晓站在顾宸给的地址前，有点懵。
这不是什么写字楼或咖啡馆，而是一家儿童美术馆？色彩斑斓的外墙，造型可爱的窗户，门口还摆着几个憨态可掬的动物雕塑。
她核对了一下地址，没错啊。
“站着干什么？”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苏晓晓转身，看到顾宸从一辆相对低调的黑色轿车上下来。今天他没穿正装，而是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搭配深色休闲裤，少了几分商界精英的冷峻，多了些清爽的少年感——虽然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顾总，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苏晓晓忍不住问。
“客户的选择。”顾宸言简意赅，推门而入。
门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室内扑面而来的是蜡笔和橡皮泥的味道。墙上挂记了充记童趣的画作，几个孩子正趴在地上专心致志地涂鸦。
一位穿着彩虹色长裙、笑容温暖的中年女士迎上来：“顾先生！您准时到了。”
“林馆长。”顾宸微微点头，然后侧身示意苏晓晓，“我的助理，苏小姐。”
“欢迎欢迎！正好我们在让‘色彩与情绪’的创意工作坊，要不要一起来l验一下？”林馆长热情地邀请。
苏晓晓眼睁睁看着顾宸——那个冷酷无情的宸星科技ceo——居然点了点头，然后被带到一个空着的小桌子前坐下。桌子高度只到他的膝盖，他不得不别扭地蜷起长腿。
苏晓晓忍住笑，跟着坐在他旁边的小凳子上。
“所以我们的客户是这家美术馆？”她小声问顾宸。
“林馆长的丈夫是星源教育的董事长，我们正在争取他们的线上化合作项目。”顾宸低声解释，“他太太的兴趣，就是他的兴趣。”
原来如此。苏晓晓恍然大悟，这是走“夫人路线”啊。
工作坊开始了，导师让孩子们选择代表自已今天心情的颜色来作画。苏晓晓跃跃欲试，偷偷瞄了一眼顾宸，发现他正襟危坐，面前放着一张白纸和一盒蜡笔。
“顾总不画吗？”她小声问。
顾宸瞥了她一眼：“没必要。”
但林馆长走了过来，笑容可掬：“顾先生也试试嘛，艺术能反映一个人的内心哦。”
顶头上司被将了一军，苏晓晓看着顾宸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支黑色蜡笔，然后在纸上画了几条冷硬的直线和方框。
这人的内心是个excel表格吧？苏晓晓腹诽。
轮到她时，她毫不犹豫地拿起各种颜色的蜡笔，在纸上画了一道绚烂的彩虹，彩虹两端是笑眯眯的太阳和云朵。
“画得真好！”林馆长称赞道，“苏小姐一定是个很阳光的人。”
苏晓晓不好意思地笑笑，瞥见顾宸正看着她的画，眼神有些复杂。
工作坊结束后，林馆长终于和顾宸谈起了正事。苏晓晓赶紧拿出笔记本记录，惊讶地发现顾宸对儿童教育领域的见解十分深入，提出的几个技术方案都精准切中了美术馆的需求。
谈话间隙，林馆长突然问：“顾先生这么年轻有为，成家了吗？”
苏晓晓笔尖一顿，竖起耳朵。
“还没有。”顾宸回答得滴水不漏。
“那有女朋友了吗？我认识几个很不错的姑娘”
苏晓晓努力憋笑，没想到霸道总裁也要面临催婚场面。
“目前专注于事业。”顾宸巧妙地带过话题，重新引回合作方案上。
一小时后，会谈结束。顾宸和林馆长握手告别，苏晓晓跟在他身后走出美术馆。
回到车上，顾宸松了松领口，似乎松了口气。
“顾总，我们现在回公司吗？”苏晓晓问。
“等一下。”顾宸看向她，“刚才的谈话，重点记下了吗？”
苏晓晓赶紧汇报：“记录了林馆长对线上展览技术的需求，还有她对亲子互动功能的建议”
顾宸点点头：“回去整理一份会议纪要，重点突出她对现有方案的修改意见。”
“好的。”苏晓晓应下，然后忍不住好奇，“顾总，您好像对儿童教育很了解？”
顾宸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沉默片刻才说：“我母亲是儿童心理学家。”
苏晓晓愣了愣，这是顾宸第一次提及私人生活。她突然想起小时侯邻居家那个总是独自待在家的男孩，他母亲似乎很少出现
“那”她还想问什么，却被顾宸打断。
“停车。”他突然对司机说。
车在路边停下，旁边是一家便利店。顾宸下车，几分钟后回来，递给苏晓晓一包东西。
是一双软底平跟鞋，和她脚上这双款式相似，但明显更舒适，尺码也正好。
“换上。”顾宸语气不容拒绝，“下午还要见人，不想看你一瘸一拐。”
苏晓晓怔住了，心里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人明明细心到注意到她脚疼，却偏要用最冷硬的语气表达关心。
“谢谢顾总”她小声道谢，换上舒服的新鞋，果然合脚得很。
车继续行驶，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苏晓晓偷偷瞄了一眼顾宸，他正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在车窗透进来的光线下显得柔和了些。
手机震动打破了宁静。苏晓晓看了一眼，是闺蜜发来的消息：
“怎么样怎么样？和冰山总裁第二天相处如何？”
她偷偷打字回复：“怪得很，带我去儿童美术馆见客户，还给我买了双鞋”
还没发出去，就听顾宸闭着眼开口：“上班时间不要玩手机。”
苏晓晓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对不起！是我朋友”
“公司的项目信息要保密，包括客户见面地点和内容。”顾宸依然闭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警告，“不要在外面闲聊工作细节。”
苏晓晓赶紧删掉了没发出的消息：“明白了，我不会泄露的。”
心里却嘀咕：这人后脑勺长眼睛了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回到公司，苏晓晓开始整理会议纪要。写到顾宸画的那张“心情画”时，她忍不住笑出声——那张纸后来被林馆长热情地塞给了顾宸，现在正躺在他的公文包里。
“笑什么？”顾宸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苏晓晓吓得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没、没什么！就是在想顾总的艺术创作”
顾宸挑眉，从公文包里拿出那张画：“这个？”
苏晓晓看着纸上那几条僵硬的黑线，努力憋住笑：“很有现代主义风格。”
顾宸看看画，又看看她忍笑忍得通红的脸，突然伸手拿过她面前的那叠彩色彩虹画——林馆长也硬塞给了苏晓晓。
“交换。”他把自已的黑线画放在她桌上，拿着她的彩虹画走向办公室，“半小时后我要看到会议纪要。”
苏晓晓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抢走的画，又看看桌上那张“现代主义作品”，哭笑不得。
这人什么毛病啊！
下班时，苏晓晓收拾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顾宸那幅画小心地夹进了笔记本里。
经过总裁办公室时，她瞥见那张彩虹画被放在书架上的一个相框旁——相框里是宸星科技获得的某个奖项照片。
苏晓晓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浮现了。
回到家中，她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来自那个只有一个“c”的联系人：
“明天上午九点，公司楼下集合，去科技园参观。”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
“穿平跟鞋。”
苏晓晓看着消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回复：
“好的，谢谢顾总提醒。”
然后鬼使神差地加了个彩虹表情。
过了一会儿，对方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嗯。”
没有拒绝她的表情包。苏晓晓抱着手机倒在床上，觉得这座冰山好像没那么冷了？
而城市的另一端，顾宸站在公寓落地窗前，手中拿着那张彩虹画。手机亮着，屏幕上是他与苏晓晓的聊天界面，那个彩虹表情在冷色调的对话中格外醒目。
他轻轻将画放在茶几上，旁边是一个陈旧的小铁盒。打开盒子，里面是几颗已经褪色的彩虹糖纸，依稀能看出曾经绚烂的色彩。
“终于又见到你的彩虹了，小麻雀。”他轻声自语，眼中冰雪消融，泛起一丝难得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