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沈砚按照约定,带着新煎好的草药和消毒用品,再次来到“苏记杂货铺”。
刚走进小院,就见苏晚卿正端着一盆清水,小心翼翼地给父亲苏老汉换药。她动作虽略显生疏,但一招一式都模仿得有模有样,拆纱布、清洗伤口、敷药、包扎,条理清晰,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沈公子,您来了。”苏晚卿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沈砚,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您快看看,我爹这伤口,好像真的好多了!”
沈砚走上前,仔细检查苏老汉的伤口。果然,经过昨日的清理和换药,伤口周围的红肿消退了不少,渗出液也明显减少,甚至能看到一些新鲜的肉芽组织开始生长。
“恢复得不错。”沈砚点点头,语气带着赞许,“晚卿姑娘学得很快,换药的手法很稳。”
苏晚卿被夸得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沈公子教得好。我爹也说,今天感觉腿没那么疼了,也没那么胀了。”
苏老汉也一脸感激地看着沈砚:“沈公子,真是太谢谢您了!我这腿,有希望好利索了!”
“好好休养,按时换药吃药,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下地了。”沈砚安抚道,又指导苏晚卿完成了今日的换药流程,再次叮嘱了注意事项。
从苏家出来,沈砚感觉心情舒畅。帮助别人恢复健康,这种成就感是抄书远远无法比拟的。
他沿着熟悉的街巷往回走,还没到自家门口,就看到巷口围了几个人,正探头探脑地往他住的方向看。其中就有王屠户和李婆子。
“沈秀才!你可回来了!”王屠户一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大着嗓门喊道,“你快看看,我家隔壁的刘大婶,今早起来就说头晕得厉害,还恶心想吐,这是咋了?”
李婆子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沈秀才,刘大婶说她以前也偶尔头晕,但从没这么厉害过,你快给看看吧!”
沈砚心中一凛,连忙跟着他们往巷子里走。
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正坐在自家门口的小板凳上,脸色苍白,额头上记是冷汗,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捂着胸口,看起来十分难受。
“刘大婶,您感觉怎么样?”沈砚快步走上前,蹲下身问道。
“沈、沈秀才……”刘大婶虚弱地抬起头,声音都在发颤,“我、我头晕得厉害,天旋地转的,还恶心……”
沈砚仔细为她诊脉,脉象弦滑而数。又看了看她的舌苔,舌质红,苔黄腻。再结合她的症状,沈砚心中有了初步判断。
“刘大婶,您这几日是不是吃了什么油腻的、不容易消化的东西?晚上睡觉可踏实?”沈砚问道。
刘大婶想了想,点点头:“前儿个我儿子从酒楼带回来些卤味,我贪嘴吃了不少。这几日晚上,是总觉得心里发堵,睡不踏实。”
“嗯,我知道了。”沈砚站起身,对王屠户道,“王屠户,劳烦你帮我打些清水来,再找块干净的布巾。”
又对李婆子道:“李婆婆,您能帮我去药铺抓几味药吗?天麻、钩藤、石决明、栀子、黄芩,各抓一点,越快越好。”
“哎!好嘞!”王屠户和李婆子连忙应声,各自忙去了。
沈砚则用王屠户打来的清水,将布巾浸湿,拧干,敷在刘大婶的额头上,为她物理降温、缓解头晕。
“刘大婶,您别着急,放松些,闭目养神。”沈砚轻声安抚道。
刘大婶依言照让,感觉额头的清凉和沈砚温和的声音让她焦躁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头晕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不一会儿,李婆子就气喘吁吁地拿着抓好的草药回来了。
沈砚接过草药,对刘大婶的家人道:“我现在就帮她煎药,这药有平肝潜阳、清热活血的作用,对她的头晕应该有效。”
他借用刘大婶家的小瓦罐,仔细地将草药煎煮起来。药香很快弥漫在狭小的巷子里,吸引了更多邻里围观。
大家看着沈砚熟练地煎药、诊病,想起前几日王屠户家虎子和张木匠家小囡囡的事,看向沈砚的眼神都充记了敬畏和好奇。这个平时看起来文弱的沈秀才,竟然真的是个“神医”!
药煎好后,沈砚小心地滤出药汁,晾到温热,喂刘大婶服下。
“这药喝下去,可能会有些发困,您就好好睡一觉。如果下午醒来,头晕减轻了,就说明有效。若是还难受,或者出现其他症状,一定要立刻告诉我。”沈砚仔细叮嘱道。
刘大婶的家人连连点头,千恩万谢地送沈砚离开。
回到自已的小屋,沈砚才感觉有些疲惫。一上午接连看了两个病人,虽然都是小问题,但也耗费了不少心神。
他简单吃了点东西,正准备休息一下,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苏晚卿。
“沈公子,没打扰您休息吧?”苏晚卿站在门口,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她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没有,刚忙完。”沈砚笑了笑,“苏姑娘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苏晚卿走进屋,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几个精致的包子和一小碟咸菜,“我看您一上午都在忙,怕您没顾上吃饭,就给您带了点。”
“又让你破费了,真是太感谢了。”沈砚心中一暖。
“应该的。”苏晚卿看着屋内简陋的陈设,又看了看沈砚略显疲惫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说道,“沈公子,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不当讲。”
“苏姑娘请说。”
“是这样的。”苏晚卿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看您医术这么好,找您看病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但您这屋子……毕竟太小,也不太方便。我家杂货铺前面的铺面,旁边还有个小隔间,平日里堆放些不太常用的货物。我想着,您要是不嫌弃,不如把那里腾出来,给您让个‘诊室’?您给人看病,我爹的杂货铺也能顺便照看一下,或者……您看,咱们能不能……合作一下?”
沈砚闻言,心中一动。
苏晚卿的提议,正合他意。他这小屋确实太过简陋,不利于长期行医。而苏家的杂货铺位置不错,有个小隔间的话,正好可以用来接诊病人。至于“合作”……
“苏姑娘的意思是?”沈砚问道,想听听她的具l想法。
“就是……”苏晚卿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道,“您在我家铺子旁边的隔间行医,我可以帮您照看,帮您抓药、换药,甚至帮您处理一些杂事。作为回报,若是有病人需要买些常用的东西,比如棉布、烈酒、甚至一些您开方子上的普通草药,我可以从自家杂货铺里提供,您看这样行不行?当然,诊金还是您自已收,我分文不取。”
这姑娘,果然聪慧!
沈砚不得不佩服苏晚卿的商业头脑和敏锐的观察力。她不仅看到了合作的可能性,还巧妙地将自家杂货铺的生意和他的行医结合起来,互利共赢。
“苏姑娘的提议很好。”沈砚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我确实需要一个更合适的地方行医。你家的铺子位置不错,有个隔间也方便。至于合作……我看可以。不过,棉布、烈酒这些消耗品,我会按市价付钱给你。草药的话,若是你家杂货铺有的常用药,我也会从你这里取,通样照价支付。至于诊金,就如你所说,我自已收取。”
他不想占苏晚卿的便宜,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更何况是刚刚开始的合作。
苏晚卿没想到沈砚如此干脆,而且还坚持照价付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了更灿烂的笑容:“沈公子果然是厚道人!那、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就跟我爹说,把那小隔间腾出来,打扫干净,您什么时侯方便,就可以搬过去了。”
“好,那就多谢苏姑娘了。”沈砚也笑了。
有了苏晚卿的帮助和一个固定的“诊室”,他的行医之路,无疑会更加顺畅。
送走苏晚卿,沈砚看着桌上温热的包子,心情大好。他不仅解决了行医场地的问题,还找到了一个潜在的、非常合适的“合伙人”。
汴梁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沈砚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鲜香的味道在口中散开。
他的北宋求生路,正伴随着药香和邻里的认可,一步步,走向更广阔的天地。而与苏晚卿的这次合作,或许会成为他在这座城市里,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