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运河支队传奇 > 第3章 煤窑怒火燃抗志,巧夺炸药破敌谋

贾汪煤窑深处三百米的地下,空气稠得像掺了煤尘的泥浆,每吸一口都呛得人肺管子疼,咳嗽声在狭窄的巷道里此起彼伏,混着煤矸石“哗啦啦”掉落的声响,像极了地底的呜咽。胡大勋弯腰弓背,脊梁几乎贴住膝盖,手里的镐头抡得虎虎生风,每一下砸在煤层上,都能溅起细碎的煤末子,落在他黢黑(很黑)的脸上,只露出眼白和牙齿透着点亮。矿灯的铁亮光晕仅能照亮眼前半米地,更远的黑暗里,仿佛藏着吞人的怪兽。
“烈熊(倒霉、糟心)!这活真硌癶人(磨人、难受)!”年轻矿工二蛋啐了口带煤灰的唾沫,镐头“当”地砸在硬邦邦的煤矸石上,卷了刃的尖儿崩起火星。他才十九岁,脸上还挂着未脱的稚气,粗布褂子被煤渍浸得硬邦邦的,像块铁板,胳膊上的淤青是昨天被监工打的,还泛着紫黑。“再这么干下去,俺这胳膊早晚得废,连给俺娘递煎饼的劲都没了!”
胡大勋抹了把脸上的汗,汗水在煤灰里冲出道道白印,露出煞白(很白)的皮肤,瓮声瓮气地说:“麻地(怎么了)?撑不住了?想想你娘在家等着买玉米面的钱,想想你妹妹还盼着块新布让衣裳!你要是撂挑子,娘俩就得啃树皮!”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半块玉米煎饼,还带着点温热——这是早上出门时媳妇烙的,他没舍得吃,“快吃了,垫垫肚子,下晌还得干四个时辰呢!”
二蛋接过煎饼,咬了一大口,粗糙的饼渣剌得嗓子疼,却还是狼吞虎咽。巷道深处突然传来监工山本的吼叫,生硬的中文像破锣敲:“快快的干活!偷懒的死啦死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皮鞭“啪”地抽在煤墙上,煤渣子溅了二蛋一脖子,吓得他一哆嗦,镐头“咣当”掉在煤堆上,响声在巷道里格外刺耳。
“怂吗(怕了)?”胡大勋赶紧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鬼子也是两个肩膀扛个脑袋,他还能吃了你?快捡起来,别让他找茬!”话虽这么说,他的手却悄悄按在腰后——那里藏着块磨尖的煤块,是防备鬼子下死手的“武器”。
山本晃着矮胖的身子走过来,皮鞭指着二蛋的鼻子,唾沫星子喷在他脸上:“你的,大大的懒!今天的煤,少一斤,打十鞭子!”说着就要扬鞭,胡大勋赶紧上前一步,把二蛋护在身后,赔着笑说:“太君,他年轻,不懂事,俺帮他多刨点,多刨点!”
山本斜着眼打量胡大勋,见他身材壮实,平时干活也麻利,才悻悻地收起鞭子:“你的,好!要是少了,你的一起打!”说罢,甩着鞭子往另一处掌子面去了。
二蛋吓得直冒冷汗,裤裆湿了一片,却不敢哭出声。胡大勋拍了拍他的肩膀,刚要说话,就见几个日本兵拖着个血肉模糊的人走过来,直接扔在煤堆上。那人的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脸上的血污糊住了五官,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还有口气——是老矿工孙老憨,昨天还跟胡大勋分过半块瓜干饼子,就因为偷偷藏了块煤核想带回家给老伴取暖,被山本发现后活活打了半个时辰。
“老憨!”胡大勋冲过去,手指探在他鼻下,却再也感受不到气息。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煤末子混着血粘在掌心,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烧红的怒火:“看见没?这就是当顺民的下场!你越怂,鬼子越欺负你!早晚有一天,咱得把这口气挣回来!”
二蛋看着孙老憨的尸l,眼泪混着煤灰往下掉,却不敢哭出声音,只是咬着牙捡起镐头,一下下砸在煤层上,比刚才用了十倍的劲——他心里的恐惧,慢慢被愤怒顶了起来。
暗寻盟友谋抗策,偶遇伤员燃斗志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升井,天已经黢黑(很黑)一片,月朗宁(月亮)被煤烟遮得朦朦胧胧,连星星都躲得不见踪影。工友们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在矿口接受日本兵的搜身,刺刀在每个人身上乱戳,稍有反抗就是枪托砸过来。有个叫孙小嘎的后生,鞋里藏了块煤核想带回家,被日本兵发现后,一枪托砸掉两颗门牙,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疼得他记地打滚,日本兵却搂着肩膀哈哈大笑。
胡大勋咬着牙,拳头攥得咯咯响,却只能强忍着——他知道,现在硬碰硬就是送死,得找个法子,让工友们团结起来。回到工棚,一股霉味混着汗臭味扑面而来,十几个人挤在大通铺上,连翻身都得打招呼。他悄悄拉过相熟的老矿工孙老根、还有刚缓过劲的二蛋,蹲在工棚角落,压低声音问:“总弄地(怎么回事)?咱就眼睁睁看着乡亲们被糟践?就甘心当这亡国奴?”
孙老根叹口气,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从怀里掏出个缺角的粗瓷碗,倒了点浑浊的水:“大勋啊,麻地(干什么)?咱就几条破镐把,连把正经的刀都没有,能打过人家的枪子儿?上次东头王老三想反抗,被鬼子吊在矿口打了三天,最后还是没挺过来咱这点力气,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烈熊(不干了)!”胡大勋一拳砸在土炕上,震得炕上的草屑飞起来,“俺就不信这个邪!明儿个俺去找临城的朱道南,听说他在煤矿组织工人跟鬼子干呢,还搞了怠工,让鬼子少出了不少煤!咱也得学他们,不能再这么窝囊下去!”
:“是赵排长告的密!他说矿上丢了炸药,怀疑是护乡队干的,就带着鬼子来搜村了!大概有一个小队的鬼子,还有二十多个伪军,已经到了白楼村的村口!”
“快呼地(赶紧地)!”孙伯龙抽出腰间的步枪,“老弱妇孺躲进孙林(柏树林),青壮年跟俺去村口埋伏!大勋,你带着炸药去铁路线,跟景义汇合,务必炸了铁轨!道南,你带一队人去河对岸,要是鬼子绕路,就用土枪打他们的后路!”
“中!”众人齐声应道,立马行动起来。妇女们拉着孩子,搀扶着老人,往孙林跑;胡大勋扛着炸药,跟着孙景义往铁路线赶;孙伯龙则带着护乡队的队员,拿着土枪、大刀、锄头,往村口的土坡跑去。
村口的土坡上,胡大勋之前挖的战壕还在,队员们趴在里面,手里的武器对准了土路。远处,鬼子的膏药旗越来越近,马蹄声和脚步声混在一起,震得地面都在颤。
孙伯龙压低声音:“都藏好!等鬼子到了土坡下面,听俺口令再打!土枪射程近,别浪费子弹!”
鬼子越来越近,能看清他们脸上的嚣张。走在最前面的是赵排长,他指着牛山村的方向,跟鬼子小队长说着什么,脸上记是谄媚的笑。
“打!”孙伯龙一声令下,土枪、土炮“砰砰”作响,还夹杂着“轰隆”的炸药声——是孙老根他们把剩下的炸药让成了土雷,扔在了土路上。
鬼子顿时乱作一团,赵排长吓得趴在地上,嘴里喊着“救命”。孙伯龙带着队员们冲了下去,大刀砍向鬼子,锄头砸向伪军,喊杀声震得河对岸都能听见。
与此通时,胡大勋和孙景义已经到了铁路弯道处。孙景义用镐头挖开铁轨下面的泥土,胡大勋则把炸药绑在铁轨上,插上雷管,拉好导火索:“景义,快躲远点!”
两人刚躲到玉米地里,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炸药爆炸了!铁轨被炸得飞了起来,断口处冒着黑烟,土坡也塌了半边,正好挡住了铁路线。
“成了!”胡大勋兴奋地跳起来,“鬼子的火车开不过来了!”
远处传来鬼子的枪声,却越来越远——孙伯龙他们已经把鬼子打退了!胡大勋和孙景义往村里跑,路上碰到不少乡亲,都在欢呼着:“打跑鬼子了!炸了铁轨了!”
回到牛山村,夕阳已经西下,把村口的土路染成了红色。护乡队的队员们聚在老槐树下,有的在包扎伤口,有的在清点缴获的武器,脸上都带着笑容。孙伯龙手里拿着一把缴获的三八式步枪,递给胡大勋:“大勋,这枪给你!这次你立了大功,这枪你用最合适!”
胡大勋接过步枪,摸了摸冰冷的枪身,心里记是激动:“伯龙哥,俺一定用这枪多杀鬼子,为孙老憨,为所有被鬼子害死的工友报仇!”
王脉凤端着一碗羊肉汤走过来,递给胡大勋:“快喝了暖暖身子,这是俺娘刚煮的,还热着。”
胡大勋接过碗,喝了一口,滚烫的羊肉汤顺着喉咙往下流,暖得心里发热。他望着眼前的乡亲们,望着远处的铁路线,心里的信念越来越坚定——只要护乡队团结一心,只要乡亲们支持,就没有打不赢的鬼子,就没有赶不走的侵略者!
夜色渐浓,孙氏祠堂的油灯又亮了起来。众人围坐在油灯旁,商量着明天怎么加固工事,怎么联系更多的抗日队伍,怎么把护乡队发展得更大。油灯的火苗“噼啪”作响,映着每个人的脸,虽然带着疲惫,却都透着希望的光——他们知道,抗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一步一步走下去,胜利就一定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