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容见状,交叠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扣着,她面上垂泪,可心底却稍稍松了几分。
方才沈玉容还以为对面之人发现自己在她水中动了手脚,只觉天都塌了,正想着要不要劳烦那人帮自己解决一下此事。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沈南音竟然只是为了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同她置气而已,这与她从前认识的沈南音完全判若两人。
沈玉容佯装抬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可双眸却始终打量着对面之人,似要将她看出个洞来一般。
可看了许久,她都不曾发现对沈南音有何异常之处。
细细想来,除却前些时候沈南音突然与她和娘亲疏离之外,好似并未有其他奇怪的行径。
思及此,沈玉容又敛了眸光,垂眸将自己眼底的冷色挡了个严实。
那宫女身份本就低贱,死了便死了,沈南音这般大惊小怪,叫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那宫女才是她妹妹。
渐渐地,沈玉容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心中对她也愈发的不满了几分。
也不知她这莫名其妙的怜悯之心是真心实意,还是说只为了让自己被父亲责罚故作样子的,恐怕也只有沈南音自己知晓了。
只可惜,父亲眼中只有沈南音这一个女儿,纵使她千错万错,在父亲眼中也都是顶好的。
而自己,即便不曾做错过什么,父亲也从不会站在她的角度思索分毫。
沈玉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逐渐止住了低低的啜泣声。
车中一时陷入寂静,唯有车外马蹄的“哒哒”声和车轮压在地面发出的沉闷声响,此起彼伏的响着。
沈南音听着外边很有节奏的声响,思绪逐渐飞远,她交握在一起的手轻轻摩挲着,脑中不禁回想起裴贺宁今夜对她的所作所为。
他不是很厌恶自己么?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今生,他向来都不愿过多触碰自己,如今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他是被什么邪祟附身了?故而所作所为才会异于平常。
思及此,沈南音抬手抚上自己的唇瓣,幽深的眸光又阴沉了几分。
冰凉的指尖划过唇瓣一瞬,她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车中并不是只她一人。
见沈玉容正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沈南音心下一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方才的行径。
她有些慌乱的敛了眸光,忙掩唇轻咳了几声,以掩饰尴尬。
好在沈玉容并未出声询问,她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些。
不知为何,沈南音竟有一瞬的心虚。
即便今夜她是被迫承受裴贺宁的折辱,可内心深处总有一种偷情被发现的羞耻感。
从前她觊觎裴贺宁的身子,想要与之共赴云雨之时,从未有过这般大的心里压力。
如今身份转换,她被裴贺宁轻薄之后,心底竟隐隐生出几分不齿,对裴贺宁的厌恶也更多了几分。
“嫡姐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沈玉容的声音忽然响起,惊得她附在唇瓣上的手不禁颤了颤。
她忙将手缩回袖中,佯装镇定的说道:“无事。”
车中再次陷入寂静,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的交汇了片刻,沈南音便又匆匆敛了眸光。
她一时有些坐立难安,恨不能立即策马回府,可她们入宫之时只有父兄和裴贺宁是骑马前行。
眼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同沈玉容共乘马车。
好在没过多久,马车终是放慢了速度。
在听到红鲤二人的声音后,沈南音都等不及马车停稳,便捞起车帘匆匆跳了下去。
她随意同父兄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丫鬟逃也似的进了府门,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