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玉容掌心渐渐冒出一层冷汗之际,沈南音才又沉声开口,“妹妹为了害我在殿前失仪不惜用尽手段,竟丝毫不顾旁人的性命,这还真叫人意外。”
闻言,沈玉容原本提着的心倏地落回到了原处,可她看向对面之人的眼神中依旧透着几分尚未掩下的错愕。
本以为沈南音是发现自己在她水中加了东西,原来不过是为了那小宫女而已。
沈玉容强按下心底的欣喜,佯装不解的问道:“我与嫡姐皆是将军府的女儿,我怎会这般做?”
“嫡姐也说过,一荣俱荣一焚俱焚,若嫡姐殿前失了礼仪,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我怎会做这般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见她依旧冥顽不灵,嘴硬至此,沈南音气极反笑,用仅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怒斥道:
“沈玉容,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晓,席间你身下的软垫为何会突然往后移动那么多?”
“嫡姐,我”面对她突如其来的靠近,沈玉容双手撑着软垫,极力往后退着。
“你想说这也是巧合吗?”沈南音咬牙道:“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上一世将军府上下百余口人皆惨死于刀下的,她身为将军府嫡女,既无法同他们共赴黄泉,亦无力救下一人的场景,沈南音几近崩溃。
她双眸猩红,看向沈玉容的眼神似在看恶魔一般,隐隐升起一丝愠怒。
若放在从前,她自是不会在意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性命,可当她亲生经历过后,才会对那身份卑贱之人生出几分怜惜。
眼前之人,不过是想让她当众出丑而已,竟就这般平白害了一条人命。
她气到浑身颤抖,说出的话更是不带丝毫温度,“今日之事,你回府后自行同父亲坦白吧。”
“嫡姐,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沈玉容大着胆子攥上了她的衣袖,略带哭腔的说道:
“我只不过是觉着那软垫坐着不舒服,所以才会往后挪动几分,谁知那宫女走路竟那般不小心。”
“若这都要怪我的话,嫡姐是否太片面了些?”
沈南音冷眼看着她簌簌落下的泪珠,一把扯出自己的衣袖,有些失望的道:“既然觉着自己无辜,那为何在席间不出来解释?”
“以你将军之女的身份,纵使贤妃娘娘再怎么生气,也必会看在父兄的薄面上饶了你,那宫女也不必就此丧命。”
“可你从始至终都不曾为那宫女解释过一句,如今又为何要说自己无辜?”
闻言,沈玉容出声反驳:“嫡姐既然早已知晓,那为何不在她被嬷嬷带下去时为其说几句好话?”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嫡姐才来怪我,是不是有些晚了?”
沈南音气急,贝齿用力咬了咬唇瓣,“我瞧出端倪时,那宫女已经死了。”
“妹妹以为,我若能在那宫女死之前看出你的小动作,会任由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吗?”
“我若在发现之时立即向贤妃娘娘禀报,妹妹以为自己还能完好的离宫吗?”
须臾,车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便听沈时安问:“怎么了?”
沈南音强行按下心底的怒意,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无事的,兄长。”
她抿了抿唇,丝毫不顾对面之人祈求的眼神,继续开口道:“劳烦兄长提前知会父亲一声,玉容说待回府后有事要同父亲商议。”
车外忽然沉默一瞬,沈时安道:“我知晓了,那你二人说悄悄话时声音小些,免得父亲担心,还以为你二人又因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争执呢。”
“南音明白。”沈南音敛了眸光,温声道。
话音落下,沈南音便不再言语,纵使沈玉容再怎么想同她说话,她都视而不见,佯装困倦的阖上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