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安倏然冷了声音,“没成想,倒是看到了令人惊喜的一幕。”
“从前我便常同你说,凡事不可心软,特别是对待那些个阳奉阴违下人。”
“那时你还总以为我会害你,一直都不肯听我的,更是为了曲姨娘和那裴贺宁同我闹了几次脾气。”
他长叹一声,语气里略显些许责备,“非得叫你涨涨教训,你才知晓兄长是真心为了你好。”
即便他再怎么说教,沈南音也都只是赔着笑连连应“是”,而后再三保证日后不会再叫自己伤到。
她这般乖巧的模样,叫沈时安不免有些意外,也不再端着为人兄长的架子了。
沈时安附在桌上的大掌卷了又卷,终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我瞧着你现在似乎对那裴贺宁一点都不上心。”
“怎么?我不在京城的这些时日,他惹你生气了?”沈时安紧紧盯着对面之人,似要将人看穿一般。
“兄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一直都只是将他当做哥哥来看的,从前不过看他可怜才多有关照。”
“怎么落到你们口中便成了我对他似有不轨之心一样!?”沈南音有些不悦的蹙着秀眉,好似眼前之人真是说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话一般。
“你能如此想最好,毕竟行军打仗之人都是将脑袋别在腰带上的,保不准哪天就”
沈时安话音未落,口中便被塞了一块糕点,沈南音杏眸圆瞪,愤愤道:“兄长若是不会说话便多吃些东西,免得遭人嫌弃。”
即便只是假设,她也不想听到兄长这般诅咒自己,她不光要兄长好好活着,更要亲眼看着他成亲生子,一直幸福下去。
这才不枉她费尽心思筹谋已久。
沈时安被糕点噎的一时无法言语,他忙拿起一旁的杯子猛灌了几口茶水,才缓过劲来。
身后的两个丫鬟见状很是想笑,却又因沈时安的凝视,急忙低下头去极力憋着笑。
须臾,沈时安冷哼一声,起身便出了屋子,沈南音也急忙提着衣裙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并排走在府中,府里的景象与沈时安离京之时相差无异。
秋风萧萧,吹落了树上的玉兰花瓣,他抬手接过一片,眼底渐渐浮现一丝伤感。
他幼时母亲尚且在世,也会像旁的妇人那般将他抱在怀中,温柔的教他识字。
可妹妹出生后,他就再没了母亲,后来又被父亲接到边关教养着长大。
他从来都没有怨过沈南音,对她唯有心疼与愧疚。
至少他幼时还有母亲相伴过几年,后又一直跟在父亲身边,而妹妹却从未见过母亲,与父亲更是聚少离多。
这么多年,父亲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多挣些军功,日后妹妹出嫁之时,他们父子二人便可成为妹妹强有力的靠山。
他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母亲拼命生下妹妹,也定是舍不得她受一点伤的。
他与父亲,也必会将妹妹视作珍宝。
这些花都是他们母亲亲手种下的,后虽经历过几次波折,好歹也算是好好地活着。
印象里母亲的模样已然模糊,如今他也只能睹物思人,怀念那个曾将他抱在怀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