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便有一人跳上台去,将那说话之人一把推开,大声嚷道:“废话这么多做什么?早些开始,也能让大家早些一饱眼福,诸位说是也不是?!”
气氛瞬间被点燃,周遭的人都大声附和:“说的没错!开始吧!”
“开始!开始!”
声音震耳欲聋,叫两世历经两世的沈南音都不禁怔愣在原地,她虽身在将军府,可却被保护的很好,会的那几样兵器也都是她缠着沈时安教的。
只不过她向来都只是片刻的热度,不出几日便又会放弃,故而事到如今,她也只会几招三脚猫的工夫而已。
思绪回笼间,已有两人被打下擂台。
红鲤与素锦从未见过这番场景,难免有些兴奋,不自觉的随着众人呼喊起来。
有人拿了奖品便走,也有人为了博上一博,继续接受挑战,最后却一朝失利只能满腔愤恨的空手而归。
待到店家将小弓抬出来后,沉默良久的陆知行终是脚尖轻点飞向擂台。
沈南音反应过来之时,他早已在擂台站定,朝对面之人微微颔首,“阁下不换武器了么?”
对面之人比陆知行壮实许多,双臂似圆柱一般,仿佛一挥手便可将消瘦的陆知行打出几丈之外,他笑的轻蔑,“公子可知此处是比武之地,断不是你这文弱书生该来的地方。”
他说着朝周遭围观的众人扬了扬下巴,“在下常年习武,若是不慎伤了公子可就不好了。”
此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其中不乏掺杂着些许嘲弄的话语:
“张二郎说的没错,公子还是早些离开吧,此处可不是闹着玩的,命可是只有一条,断不可玩笑。”
“就是!下去吧!”
眼瞧着附和声越来越大,被陆凝月按在座上的少女也有些焦急起来,她挣脱开陆凝月的手,站起身子便要下楼:“咱们还是走吧,去瞧瞧其他兵器铺也是可以的,何须为了这小小的一张弓将陆哥哥置于险境。”
陆凝月忙将人又拉了回来,“哥哥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他既然敢上擂台,那必定是有十足把握的,南音姐姐不如稍等片刻?”
沈南音秀眉紧蹙,眼底担忧不加掩饰,可对上陆凝月那笃定的眸光之后,还是忐忑的坐回到原处。
她侧头低声吩咐了红鲤几句,便见红鲤悄声退了出去。
下一瞬,陆知行随手取了一柄长剑,眨眼的工夫便闪身到张二郎跟前,刀剑相撞,将他击的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三招过后,张二郎明显有些难以应对,脚下动作也逐渐沉重起来,不多时便被陆知行逼退到擂台边沿,将要跌落之际又被陆知行一把抓住肩头带了回来。
“小心!”沈南音紧张的喊道,她双手撑在栏杆上,手指也因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
素锦也紧张的攥着双手,眸光死死地盯着张二郎手中突然冒出来的匕首。
好在陆知行多有防备,才未能叫其得逞,千钧一发之际抬脚踢中了张二郎的心窝,将人踹出丈余。
待张二郎跌落擂台之后,店中倏然响起一阵轰鸣的掌声,“好!”
“公子威武!”
陆知行接过小弓,回眸迎上了二楼少女的眸光,唇角微扬,露出一抹肆意的笑来。
两世加起来,沈南音都未同今日这般见识过陆知行的身手,她想:若不是陆伯父不允,只怕大梁的战场上也会有陆知行的一席之地。
“我就说不用担心,哥哥他自有分寸。”陆凝月胳膊碰了碰愣在原地的少女,满脸自豪道:“自幼我们四人便一起习武,哥哥和时安哥哥的身手更是突飞猛进。”
她语气略显低落,“若不是爹爹不允,我的身手定也不会比他们差的。”
沈南音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陆知行的眸光有些暗淡。
——
“小姐,没有人。”红鲤探身进府观察了一圈,才又扭头对身后之人轻声道。
沈南音提着衣裙蹑手蹑脚的跟在红鲤身后进了角门,避开了府里的下人匆匆朝自己院中走去。
“今日奴婢才知陆公子身手竟是那般好。”素锦轻叹道:“也不知咱们大公子与陆公子谁能更胜一筹?”
红鲤睨了她一眼,“大公子常年征战,身手定是会比陆公子好一些,不过以陆公子这般身手,没能前往战场着实可惜了些。”
“陆哥哥做文官也没什么不好的。”沈南音小声道:“他与兄长一文一武也能为朝廷做事。”
更何况,上一世陆知行便是走的文官路线,相比之下或许会更安全一些。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身后似有一道目光,宛若夜间四处爬行的毒蛇一般在盯着猎物,可每每回头又空无一物。
她不禁加快了脚步,最后竟小跑起来。
好在这一路上并没有被人发现,沈南音提着的心在跨进屋子的那一刻终是落回到了原处,可那被人盯着的感觉直到屋中烛火熄灭,才渐渐消失。
裴贺宁眸中上过一抹寒意,只在原处站了片刻便转身离去,隐约能听到他紧攥的大掌发出“咯吱”的声响。
他抬脚踢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微凉的月光洒落在屋中,将他的脸照的半明半暗,他附在桌上的大掌缓缓卷起遂又松开。
墨眸睁开的一瞬,他又恢复了从前那般冷然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自嘲。
他真是疯了,竟会再三被沈南音骗,一个自幼便娇蛮任性之人,怎会一朝就变了性子。
裴贺宁轻嗤一声,眸光落在不远处的宝剑上。
不等他回过神来,便听得一阵细碎的声响,紧接着,一抹黑影闪身进了屋子,朝他拱手道:“公子吩咐要查的那些个官员属下同墨随都一一潜入府中查探过了,并没有公子所说的那些东西。”
见坐上之人不语,墨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如今秋猎在即,不若属下们借机再入各府查探一番?”
裴贺宁依旧沉默着,他微垂着眼眸,长睫挡住了眼底的暗色,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桌面,脑中思绪翻涌,良久过后,才抬手屏退墨竹。
查了这么久竟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他长呼出一口浊气,遂用力闭了闭眸子。
裴贺宁心中不禁烦闷,附在桌上的大掌缓缓收紧,手背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