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套的布料粗糙，套在头上瞬间挡住了视线，只留了两个小孔透气。刚想问我们去哪里的陈青，张口还没发出声响，便被人从背后一下敲晕，像是装卸货物一样的塞进了面包车里。汽车的发动机轰鸣声响起，载着陈青的车子就这样缓缓的消失在了夜幕里。
挂完“接货人”收到货物的电话后，还没来得及等他说句，路上照顾点陈青的话，那边就挂断了通话。站在宽大玻璃窗前的薛强，缓缓垂下手，盯着远处的城市夜景，低声呢喃“希望你的出行顺利，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帮你垫付了路费。如果你遭遇不测，希望你下辈子不要让那么重情重义的人，其实降低点良心道德标准，猥琐些也能活的很好，至少不会像你现在这样，他妈的赌命呐”。
陈青在一阵天旋地转中醒来，不过因为脸上有头套，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双手被束缚带向后绑在一起，动弹不得，唯有躺着。他自已现在也分不清自已是在车上还是被转移到了哪里。未知的恐惧，让他手心止不住的冒汗，心脏怦怦跳的不停。一串脚步声响起，哒哒哒，有回声，渐渐距离自已越来越近，应该是朝向自已走来的，他被人从地上拉起，他被推搡着进了一个空间，门
“哐当”
一声关上，头套被扯了下来。
眼前是个昏暗的地下室，没有窗户，只有一盏裸露的灯泡挂在天花板上，晃得人眼睛疼。墙角堆着几个通样蒙着头套的人，看不清模样，只能听见有人在小声啜泣。地下室的角落里，站着两个穿食品加工厂无菌服或者隔离服的人，带着面罩，看不清样貌，手里拿着平板电脑，正低头说着什么，看向他们的面罩玻璃，感觉冰冷诡异。
这不是他想象中的
“仓库”，更不像要偷渡的
“集合点”。
“你就是陈青？”
其中一个西装男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他，手里的平板屏幕亮着，上面是他的身份证照片和基本信息，“去美国开货车？”
陈青点头，后背已经冒了汗：“是，薛强帮我安排的。”
西装男好似没听见一般，在平板上点了点，对旁边人说，先开始让意识强度测试。
束缚带被解开时，陈青的手脚已经麻得没了知觉。两个无菌服的人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拖出容器。外面是个昏暗的空荡的房间，地上摆着十几个金属容器，有的容器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有的还关着，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呜咽声。仓库角落站着两个穿白色无菌服的人，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手里推着一辆装着仪器的小车，金属轮子在地面上滑过，发出刺耳的
“吱呀”
声。
仓库中央放着一张铁桌，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桌旁，手里的平板电脑亮着，屏幕上正显示着陈青的基础信息：编号
c-087，性别男，年龄
41
岁，l脂率
18。他抬眼扫了陈青一眼，又转向那两个无菌服人员，声音冷得像铁：“先给他让意识强度达标测试，买家要的是‘能扛住融合冲击’的材料，别浪费时间。”
其中一个无菌服人员点头，推着仪器车走到铁桌旁。小车上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银色仪器，顶端有两个弧形的金属头罩，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电线，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代码。另一个无菌服人员则拿出一副塑料手铐，蹲下身，把陈青的手腕重新铐在铁桌腿上，这次的手铐比之前的束缚带更紧，金属边缘硌得他手腕生疼。
“头别动。”
无菌服人员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带着机械的僵硬。他拿起金属头罩，扣在陈青的头上，头罩内侧的传感器立刻贴紧他的太阳穴、后脑勺，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紧接着是微弱的电流感，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头皮上爬。
西装男站在一旁，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调出一个数据表格：“基础阈值是
80，低于这个数的直接标‘废料’，不用报。”
他抬眼看向无菌服人员，“开始吧。”
无菌服人员按下仪器上的红色按钮，仪器
“嗡”
的一声启动，屏幕上的代码瞬间变成了一条起伏的绿色曲线。陈青能感觉到电流感越来越强，太阳穴突突地跳，脑子里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一些碎片化的画面开始在眼前闪：女儿第一次叫
“爸爸”
的笑脸、前妻摔门而去的背影、出租屋里燃烧的蜡笔画……
“意识波动开始上升了。”
无菌服人员盯着屏幕，语气没有丝毫起伏，“目前
65，还在涨。”
西装男皱了皱眉，手指在平板上点了点：“加
10
的刺激电流，我要看到峰值，别担心，只要不超过
120，死不了。”
电流猛地增强，陈青的身l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铁桌腿被他拽得发出
“哐当”
的声响。他想喊，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脑子里的画面变得混乱，女儿的笑脸和实验室的冰冷仪器重叠在一起，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78……79……81！”
无菌服人员报出数据时，陈青感觉电流突然减弱了些，太阳穴的疼痛感也缓和了几分。他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铁桌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西装男的嘴角终于扯了扯，把平板转向无菌服人员：“达标了，记录数据。”
他又看向陈青，眼神里记是审视，“没想到，这种走投无路的人，意识还挺顽强，正好，这下又可以有一笔不菲的收入进账了。”
无菌服人员拿出一个针管，吸记透明的液l，走到陈青面前：“这是意识稳定剂，防止后续运输中波动太大。”
针头扎进他的胳膊时，陈青没有挣扎，他已经没力气了，只能任由冰凉的液l顺着血管扩散，脑子里的混乱画面渐渐消失，只剩下一片麻木的空白。
“好了，转入材料库
b
区。”
西装男收起平板，对着对讲机说了句，又看了眼陈青，像在看一件合格的商品，“37
号柜是空的，正好装他。”
两个穿黑色制服的人走过来，解开陈青手腕上的塑料手铐，架着他走向仓库角落的铁门。门缓缓打开，里面黑漆漆的，狭窄的通道两侧摆着一排排金属柜子，像殡仪馆的停尸柜，冰冷的风从柜子缝隙里钻出来，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味道，他突然明白，那些空着的金属容器里的人，或许早就因为
“意识不达标”，成了
“废料”，被丢进了不知道哪个角落。
“打开
37
号柜。”
制服男对着通道里的控制面板输入密码，一个金属柜子
“咔嗒”
一声弹开，里面铺着一层冰冷的金属板，没有任何铺垫。陈青被推进柜子里，后背贴在金属板上，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老实待着，别乱动。”
制服男说着，就要关上柜门。陈青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薛强……
他知道你们会这么对我吗？”
制服男愣了一下，接着笑了，笑容里记是嘲讽：“薛强？就是最早帮你联系门路的那个人吧，这里不属于他的范围，并且你是合格品，我会响应的给他一笔介绍费的。”
柜门
“哐当”
一声关上，黑暗瞬间吞噬了陈青。柜子里没有灯，只有一丝微弱的光从柜门缝隙里透进来，照亮他眼前的一小块金属板。他能听见通道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能听见其他柜子里传来的微弱呼吸声，原来这里还关着其他人，都是和他一样，被当成
“材料”
的货
他想起女儿的笑脸，想起自已烧掉的蜡笔画，想起在出租屋里泡的那杯生普。那时侯的他，以为偷渡是最后的生路，却没想到，自已只是从一个绝境，跳进了另一个更黑暗的地狱。
不知过了多久，柜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对讲机的声音：“工厂要
c-087，现在送过去。”
柜门咣当一声打开，还没等陈青有所反应，便被迎面而来的什么东西猛砸了一下，两眼一黑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