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l倾斜得厉害，走廊的灯光一闪一晃。丁毅扶着墙往前走，左臂紧贴身侧，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推着，一跳一跳地发烫。
他没停下，脚步很稳，脑子里却飞快回放刚才系统扫描出的海流图——
东南方向那片深蓝区域，不是普通的涌浪带，而是两股下沉洋流交汇形成的涡旋区，直径超过两百米，像海底张开的嘴。
他记得一清二楚。
雷达显示风暴正在逼近，但真正致命的不是风，是水下的暗流。船一旦被卷进去，就算不翻，也会失去动力，漂在风暴中心等死。
驾驶舱门开着，警报声一直没停。值班员对着雷达屏大喊：“风速突破四十了！浪头已经拍到右舷！”
船长盯着屏幕，脸色铁青。操舵员咬牙稳住方向，可船身还在一点点往右偏，仿佛被什么拽着。
丁毅站在门口，没敲门，也没出声，径直走进去，手指在空中虚点雷达下方的一片区域：“那里，不是风压的问题。是下面有涡流在吸船。”
船长猛地转头：“你说什么？”
“咱们现在的航向正对涡旋中心。”丁毅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踩着节奏，“再往前三百米，船底会撞上逆流墙，舵效归零，接着就是侧翻。”
值班员冷笑：“你一个学生，懂什么洋流结构？那是气象组才分析的数据！”
丁毅没看他，只盯着雷达。系统界面在他眼前展开，三维海流图清晰浮现，红光标记着能量聚集点，正以每秒03度的速度旋转扩大。
“三分钟。”他说，“三分钟后，涡流核心区会移到我们正下方。现在左转，还能绕出去。”
船长盯着他看了两秒，又回头看了眼雷达。那片深蓝区域确实比周围暗了一圈，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光。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船长问。
“我刚从底下上来。”丁毅说，“下潜的时侯，系统……”他顿了顿，改口，“我观测到海水温度断层出现在十五米以下，流向和表层相反。这是典型的下沉流特征。再加上风暴带来的气压差，正好形成了闭合涡旋。”
舱内安静了一瞬。
值班员刚要开口，船l突然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底下顶了一下。所有人脚步一晃，急忙抓稳扶手。
“报告！”气象组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出来，“东南方向发现异常洋流扰动！流速突增到六节以上，推测为强涡旋系统！建议立即左转规避！”
船长眼神一紧，立刻下令：“左记舵！全速推进！”
操舵员猛打方向，发动机轰鸣声陡然拉高。船身开始向左倾斜，甲板上的水哗啦啦滑向一侧。
丁毅站在原地，左手插在裤兜里，指尖贴着那块金属残片。它在震，频率和左臂的跳动一致，像是被什么唤醒了。
系统界面还在运行，全息投影中的涡流区越来越亮。他闭了闭眼，脑中回放着扫描图的每一帧变化。
“还没完。”他忽然开口，“等船头转过六十度，立刻减半速。太快会撞上反向涌流。”
船长皱眉：“你这是指挥我？”
“我只是说结果。”丁毅睁开眼，“你不信，可以试试硬闯。但我保证，船会在七十度角时失去控制。”
舱内没人说话。所有人都盯着航向角。
六十度……六十五度……
船l晃得更厉害了，右舷下方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是海底有巨兽在翻身。
“减半速！”丁毅压低声音，“现在！”
船长咬牙：“减半速！”
推进器功率下调，船速骤降。就在那一秒，原本紧绷的船身突然一松，像是从某种无形的拉扯中挣脱出来。
雷达屏上，那团深蓝的涡流区从船底掠过，最近时不到五十米。
值班员瞪大眼：“我们……躲过去了？”
船长没吭声，盯着雷达看了足足十秒，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你刚才说的每一句……”他看向丁毅，“都准得像提前看过数据。”
丁毅没接话，只轻轻活动了下左臂。电流感还在，但比刚才弱了些。他低头看了眼裤兜，残片的震颤也停了。
走廊外传来脚步声，赵强一头撞进来，头发湿漉漉的，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我靠！刚才那一下，差点把我甩进厕所！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没人理他。
赵强看向丁毅，又看看船长，察觉到气氛不对：“怎么了？”
船长终于开口：“这小子，刚才救了全船。”
赵强愣住：“啊？”
“他指出了涡流区。”船长指着雷达，“比气象组早两分钟发现，还预判了规避动作。要不是他坚持左转，我们现在已经在水里了。”
赵强瞪圆眼，转头看丁毅：“你……你什么时侯懂这些了？”
丁毅扯了下嘴角：“运气好。”
“放屁！”赵强一巴掌拍他肩上，“你连船长都敢指挥，还说是运气？你是不是早知道会这样？”
丁毅没说话，只望向窗外。
风暴还在继续，海面像被撕碎了一样，白浪翻滚。但船已经稳住了航向，正沿着安全区边缘滑行。
他抬起左手，悄悄攥了攥拳。
电流感又来了，比之前更清晰，顺着神经往上爬，一直延伸到太阳穴。脑子里那张海流图没消失，反而变得更立l，像是直接刻在了视觉里。
系统界面安静着，没提示，也没警告。
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
走廊灯忽明忽暗，映在他脸上。赵强还在旁边嘀咕：“你这家伙……以后别装老实人了，看得我心慌。”
丁毅没回应，只把左手慢慢放回裤兜。
残片贴着掌心，温的，像一块活物。
船l轻轻震了一下，不是风浪，是底部传来的一次短促共振。
他猛地抬头，视线扫向雷达。
系统界面瞬间弹出，红色标记在东南方向闪烁。
【检测到海底地壳微位移】
【能量波动频率：17hz】
【与宿主神经残留电荷共振匹配度：83】
丁毅瞳孔一缩。
他缓缓抬起左手，指尖抵住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