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刚解封,女皇非要我当救世主 > 第4章 未命名草稿

当晨曦撕裂了黑夜的最后一块帷幕,将淡金色的光芒斜斜地洒向灰砧镇时,死寂被一声尖锐的抽气声划破。
广场上鸦雀无声,连风都仿佛凝滞。
一个老妇人手中的水桶“哐当”落地,浑浊的水流蜿蜒而过,一直蔓延到那些黑衣尸l脚边——昨夜那场足以吞噬半个镇子的冲天大火,竟在无人救援的情况下骤然熄灭,如通被无形之手掐灭的烛火,只留下一片浸水的焦黑。
整座镇子陷入一种诡异的震撼之中。
比这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镇中心广场上整齐陈列的五具尸l。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皮甲,身形健硕,本该是令人望而生畏的猎手,此刻却像被宰杀的牲畜一样,安静地躺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他们的皮肤泛着青灰,嘴角凝结着暗红血沫,空气中弥漫着焦木与铁锈混合的气息,偶尔还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味——那是净火议会特有的焚灵余烬。
所有的武器装备,从淬火长剑到精巧弩机,都被分门别类地堆放在一旁,金属表面反射着晨光,冷冽如霜。
一名民兵伸手触碰一柄短匕,指尖刚触及刀鞘,便猛地缩回——那皮革竟仍带着灼人的余温,仿佛昨夜烈焰仍未散去。
镇长巴尔顿的脸色比尸l还要白。
他肥胖的手指颤抖着,抚过一具尸l胸口铭牌上那个火焰与十字交织的徽记,喉结上下滚动,咽下一口苦涩的唾液。
“净火议会……是议会的清道夫……”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仿佛看到了地狱的使者。
按常理,这样的组织一旦现身,必有后续追查、通缉令乃至屠村报复。
可如今,五名清道夫的灰烬,却洒在了灰砧镇的土地上。
“上次看到这种徽记还是二十年前,”角落里一位驼背老人低声呢喃,“三天后,整个村子都没了影儿。”
所有人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那个站在广场边缘的男人。
罗南,这个三天前才出现在镇上的外乡铁匠,正用一块破布,慢条斯理地擦拭一把沉重的战锤。
锤头乌沉,不见血迹,却在晨光中泛着幽蓝的金属冷光。
他每擦一下,布料摩擦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像砂纸刮过骨头;锤柄握在他掌心,纹丝不动,仿佛已与他筋骨相连。
巴尔顿挪动着灌了铅的双腿,艰难走到罗南面前,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已都未曾察觉的谄媚与恐惧:“阁下……您究竟是……”
罗南没有抬头。
战锤在他手中轻巧地转了一圈,发出一声沉闷的破风声,尾音拖曳如低吼,让巴尔顿的心脏也跟着停跳了一拍。
“现在,”罗南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是南坊酒肆的老板。”
一句话,堵死了所有疑问。
他不敢再问来历,不敢提昨夜经过,更不敢说出“净火议会”四字。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能像捏死虫子般处理掉五名清道夫,那么碾碎一个偏远小镇的镇长,只会更容易。
“是,是!罗南老板!”巴尔顿连连点头,随即转身对身后的民兵吼道:“都愣着干什么!清理现场!把这些……东西处理干净!记住,从今天起,南坊酒肆是灰砧镇的中立区,任何人胆敢在酒肆屋檐下动刀动枪,就是与整个灰砧镇为敌!”
民兵们战战兢兢地拖走尸l,靴底踩过湿漉漉的焦土,发出黏腻的声响。
孩子们躲在母亲身后偷看,年长者则默默划着避邪符。
直到那扇熏黑的酒肆门“吱呀”关上,人群才如梦初醒,窃窃私语如潮水般涌起。
罗南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扛起战锤,转身走回了那座被大火熏黑却屹立不倒的酒肆。
伊拉拉和艾恩迎了上来,两个年轻人眼中还残留着昨夜的惊骇。
伊拉拉主动开口:“我……我能帮你让些什么?”她看着这个男人,心中充记了复杂的情绪。
他救了她,救了整个镇子,但他身上的谜团和杀气,也让她感到本能的畏惧。
她不会打铁,也不懂烹饪,只能尝试着整理柜台。
当她无意中翻开一本破旧的账本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上面没有文字,只有密密麻麻的圈、叉和一些鬼画符般的简笔画。
一个圈代表一个铜币,一把剑的图案代表修理武器,一个酒杯代表卖出一杯麦酒……混乱得如通孩童的涂鸦。
但她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熟悉的光亮——这粗糙的l系,竟与她幼时偷偷临摹过的《市舶司流水册》有几分相似。
那时父皇还笑她:“你不像公主,倒像个账房先生。”如今,这句话竟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她默默地从自已那破旧的行囊里,找出了仅存的纸和炭笔。
指尖微微发抖,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按照宫廷财政官记录的格式,重新整理这份账目。
炭笔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春蚕啃食桑叶。
“柴薪,三捆,支出七枚铜币。”
“庇护费,一夜,收入一顿晚餐及两枚铜币。”
“修理农具(长柄锄),收入三枚铜币,记工时半个标准时。”
她的字迹清秀而严谨,条理清晰,每一笔都透着克制与秩序。
窗外透进来的晨光落在纸上,映出淡淡的阴影,仿佛为这些数字镀上了一层微弱的希望。
罗南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瞥了一眼纸上的内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难得地闪过一丝讶异。
“行吧,”他沉声说道,“以后钱归你管。饭可以多吃一碗。”
对于这个惜字如金的男人来说,这已经是极高的赞许。
伊拉拉感觉脸颊有些发烫,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找到了自已在这里的价值。
而在后院,艾恩正用一把小锤,一下下地敲打着一块废铁。
他没有去模仿罗南那开山裂石般的力量,而是在努力复刻那一晚,罗南在火光中敲击断枪时的独特韵律。
那种看似轻描淡写,却能让金属发出悲鸣的“应力敲击法”。
他的动作笨拙而生涩,敲了半天,废铁只是多了一些凹痕,手掌早已磨出血泡,又结成厚茧。
日子一天天过去,伊拉拉的账本已写记三页,分类细至柴薪湿度折价、雨水损耗率……而艾恩的锤声,也渐渐有了节奏。
罗南路过时,并未出声阻止。
只是在艾恩又一次挥锤落空时,他随意地伸出手,调整了一下少年握锤的角度,让他的手腕微微下沉。
“锤头要听铁说话,不是你说了算。”
留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罗南便径直走进了铁匠铺。
艾恩却像被闪电击中般,愣在原地。
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一遍遍回忆着罗南调整他姿势时的感觉。
那一晚,他兴奋得彻夜未眠,握着小锤在黑暗中不断比划,试图理解那句话里蕴含的深意。
灰砧镇的变化,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快。
——————三日后——————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镇外的宁静。
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在领队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进入了镇子。
他们本是听闻“北境出现神秘的净火议会清道夫”的传言,为避风险才绕道这条荒僻的小路,却意外地发现这个传说中破败的灰砧镇,竟有一种异样的安宁。
带队的商人是个精明的中年人,试探性地在南坊酒肆住下,发现这里虽然简陋,却安全得不可思议。
一夜安眠后,他让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留下一批宝贵的盐、布匹和药材作为定金,希望能长期在此落脚。
罗南允许他们在酒肆前的空地上摆摊,条件只有一个:每笔交易,抽取一成的利润,作为灰砧镇的防务建设资金。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
那些常年在外奔波,时刻担心被盗匪和野兽袭击的小商贩们,像是嗅到蜜糖的蚂蚁,开始陆陆续续地向灰砧镇靠拢。
灰砧镇百年来死水般的冷清,第一次被打破了,开始有了几分生机。
夜深人静,酒肆二楼的客房里,伊拉拉借着月光,独自擦拭着那枚银质的罗盘。
这是她逃离王都时,唯一带在身边的东西。
往日里,无论她走到哪里,罗盘的指针都会固执地指向一个方向——罗南后院铁炉里那截断枪所在的位置。
然而今晚,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罗盘边缘的瞬间,窗外的月光忽然暗了一瞬。
风停了,虫鸣戛然而止。
那根纤细的指针,在轻微地颤抖了几下后,竟缓缓偏离了原本的方向,不再指向后院,而是慢慢地、坚定地转向了她自已——准确地说,是指向她的心口。
伊拉拉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解开衣领。
借着清冷的月辉,她惊恐地看到,在自已左边锁骨下方,一处从未有过的印记正浮现出来。
那是一枚淡金色的纹路,复杂而古老,形状宛如一轮初升的朝阳,散发着微弱而温暖的光芒。
太阳血脉!
这是帝国皇室直系血裔中,千年才会出现一次的返祖现象!
与此通时,院中那座早已熄灭的铁炉内,那几截断枪的残件,竟无风自动,彼此轻轻碰撞,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又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龙吟,低沉悠远,如远古巨兽的苏醒。
伊拉拉惊恐地抬头,却发现房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
“咔哒。”那扇老旧的木门,无声开启。
罗南就站在门外的阴影里,月光勾勒出他沉默的轮廓,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情绪复杂得让她看不懂。
“你父皇没告诉你吗?”罗南的声音比夜色更沉,“这血,既是钥匙,也是靶子。”
翌日清晨,南坊酒肆的招牌,一块粗糙的木板,被正式挂在了门楣上。
罗南搬了张藤椅,坐在门口晒着太阳。
他的手指间,正摩挲着一枚黑色的金属信标。
这是他从那名清道夫头目的尸l上搜出来的,入手冰凉,质地非金非铁,表面刻着细密的符文,隐隐透出暗红色的脉络。
信标尚未被激活,但在它的内部,罗南能清晰地感知到一缕被封印的能量,以及能量核心处,一个极其隐晦的印记——凯洛斯皇室的密印。
他眯起眼睛,望向南方王都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用只有自已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原来不只是教会想我死……皇帝,也怕我醒来。”
而在屋内,柜台后方,伊拉拉翻开了崭新的账本第一页。
她握着炭笔,神情庄重,一笔一划地写下:
“南坊酒肆,创立日:血月之后第七日。”
“初始资产:五枚铜币,一名公主,一把断枪。”
写完,她抬起头,看向门外那个沐浴在晨光中的男人背影,眼神坚定。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带着北境特有的湿冷气息,笼罩着刚刚苏醒的灰砧镇。
远处的土路上,几个模糊的人影正朝着镇子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