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听完沈禾断断续续地讲完这些,一把把那小姑娘搂进怀里,眼圈发红,咬着牙恨不能立刻抄起门口那把带铁刺的扫帚,冲出去直奔北纸巷,把那个畜生当街活剐了!
“天杀的狗东西!那他娘的是人吗?!他连畜生都不如——畜生还知道护犊子,他呢?亲闺女都往火坑里扔!”
她越骂越气,胸口起伏得像风箱似的,“卖完大女儿卖小的,还想拿来养老?!他怎么不拿他自己的骨头去喂狗啊!!”
可骂归骂,火一退下来,刘妈妈心里也开始打鼓。
沈禾才十三,未及笄,名义上还有个“活着的爹”。慈安坊是正经去处,不敢乱收人,要是没家属签押,强留她——就是拐,就是绑。真闹到官里,她们理都不占。
可怀里这孩子跟根麻杆似的,太可怜了。
刘妈妈咬咬牙,当即让人飞马去威远侯府,请老夫人拿主意。
可萧锦瑟此时此刻还在皇庄上不是跟调皮的双胞胎斗智斗勇,就是在和林破晓讨论各种化学反应哪里知道外头都快冒烟了。
消息最后传到了张氏和姚氏耳朵里。
若是往年,或许二人只能为沈禾叹息一声,然后摇头,这世道就是如此。
可这人啊,都是“学好三年,学坏三天”的,林知砚出事后这才短短两个月,在萧锦瑟昼夜不停地洗脑下,这妯娌二人的“脾气”那叫一个日益增长。
以前下人做错事,罢了,都是老人,下次注意,免得旁人说我们苛待人。
现在下人做错事,有一就有二,无规矩不成方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以前我们家没人在朝中为官了,旁人言语上取笑两句,能忍就忍了吧。
现在我们家反正没人在朝为官了,谁t敢开口阴阳我,两人嘴皮子都不带停了。
骂输了,就转身去翻《婆母语录》回来再战!!!
因此,听完事情经过,只有一个宝贝女儿的姚氏,一拍茶几就站了起来,“卖了大女儿又卖小的?!他还要不要脸?!这是人能干的事儿吗?!”
她气得眼睛通红,咬牙切齿:“把闺女当摇钱树是吧?!他怎么不干脆自己去南风馆接客去!长得也不算太丑,多少还能收两三碎银子!”
张氏没计较姚氏如此粗鄙之言,毕竟下人传话的、三日一更新的“婆母语录”里最近全是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
她们虽当面看着多觉得辣眼睛,但四下无人的时候都会偷偷拿出来翻看,代入忠勤伯那种死人脸,越看越爽。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火,火完了就沉下脸——心里都明白,这事棘手得很。
姚氏咬牙:“要不我现在就赶去庄子上找老夫人,让她拿主意?”
张氏摇头,声音闷得像捶在心口上:“来不及了。城门关了,就算立刻派人去,也赶不回来明早那人肯定堵到咱慈安坊门口。”
更何况,就算老夫人知道又怎样?那可是孩子的亲爹——名分上就像一道挡箭牌,谁也绕不过去。
姚氏气得来回踱步,眼神像要喷火:“咱慈安坊多少人盯着呢,要是连一个来求救的孩子都救不下来,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张氏沉着脸,皱眉想了半晌,试探着:“实在不行就给他二十两银子。”
话刚出口,她自己就否定了,沈禾姐姐被卖后买能每个人给她爹送银子吃喝嫖赌,“沈强只要想长期吸血,肯定认准了“青楼”这种地方。”
姚氏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慈安坊好不容易来个真心求救的,总不能就这样让人带回去吧,那他们还开这个鬼地方做什么?
忽然——
她眼神猛地一亮,像猫逮着老鼠似的,倏地转头盯住张氏:“嫂子,你刚刚说什么?”
张氏一愣:“我我说什么了?哦,我是说,沈强这是打算在沈禾身上长期吸血。”
“对!”姚氏猛拍大腿,眼里闪过一抹狠光,嘴角勾起一丝笑——
“嫂子,我有办法了!”
天刚蒙蒙亮,慈安坊门口已经炸了锅。
沈强一手“砰!砰!砰!”地拍着大门板,另一只手叉着腰,像个泼妇一样冲着街上的看客吼——
“来啊——乡亲父老都来瞧瞧啊!这黑灯瞎火的地方,我好端端的闺女,被他们骗进屋就不让出来!”
“我一个当爹的来接人,还被挡在门外!世上还有这种道理?!”
说着,他往地上一屁股坐,仰着脸嚎得撕心裂肺——鼻涕口水一股脑流,糊得满脸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