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郑二。
郑二本来看到安姨娘那样子就一肚子火,谁都知道安姨娘是她的人,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而且,那个吴氏也是,自己没本事留住自己丈夫怪得了谁?
家丑不能外扬,这都几波人来给她台阶下了,还要闹。
一点颜面都不留,还伯夫人呢!
众人扭头,只见她满脸不屑的神色,萧锦瑟眼神一凛,慢慢转过头,一双眼睛冷冷地扫过来。
郑二立马脖子一缩,脑袋往后一缩,像极了被教导主任盯上的学渣。
萧锦瑟语气温和得吓人:“郑二夫人——”
“回去告诉你家那位郑浩源,今日他好意邀我来赴宴,我这人知恩图报。”
“明日就让人去把他那座‘京城第一楼’收下了,也算不负他一片心意。”
郑二嘴巴张了张,脑子还在试图拼接这几句话的因果关系。
萧锦瑟已经重新开麦了:“子不嫌母丑,母不怨子穷——可你,嫌她病,嫌她苦,嫌她拖后腿——要你这样个儿子,我宁愿现在就劈死你。”
她一句句打得吴氏浑身发颤,最后眼神一凛,几乎喝问:“还有你,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哭这些白眼狼就能高看你一眼吗?”
“安姨娘都知道要增加自身价值,才能让人听的她,你一天到晚哭哭哭,有什么用?一点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待吴氏急忙用帕子擦干自己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时,萧锦瑟才缓缓松了口气,语气也放轻了几分:
“好姐姐,你还懂吗——人只有靠自己。”
“你强大了,总有一天,这些曾瞧不起你、踩着你骨头往上爬的,全都会跪下来求你。”
这话落地的一刹那,吴氏的身子微微一颤。
她空洞的眼神仿佛终于有了焦距,像是从一场深渊里慢慢清醒过来。
那目光,先是颤抖的迷茫,再是一点点凝固成冷意,最终化为彻底死心的锋利。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周谨言。
那一眼,不再温柔,也不再妥协。
“你说得对。”
“我确实,没有做你们娘的样子。”
“毕竟,你们也不需要我这么个没用的娘。”
话音落地。
周谨言猛地一震,脸色像是被人当头泼了盆冷水,瞬间煞白。
他下意识往前一步,却脚步一虚,踉跄了一下。
周谨庭也看出了什么,脸色一变,连忙喊道:
“母亲,不是!大哥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他只是太急了——”
“他其实一直惦记着您!他都快疯了,才会那样说话,您别、您别和他计较”
吴氏最终,还是走了。
在她身后,两个儿子高声怒喊:“你只要出了这个门,就休想我再叫你一声母亲!”
白氏拍着拐杖怒吼:“反了天了!反了天了!我要休了你——我一定会让我儿子休了你!”
几个小孙子站在廊下,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呀,祖母真的走了?”
“她不会再回来了吧?”
那些话,吴氏都听见了。
可她连头都没有回。
她走到门前,春桃和嬷嬷欲上前搀扶,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自己拎起裙摆,一步一步,稳稳地迈下了高高的门阶。
当初,她是被忠勤伯背进这座宅门的,十里红妆,万人仰慕。
如今,她自己走了出去——
一步不停,一步不回头。
身后是一屋子的嘶吼、责骂、流言、旧情,还有她亲手养大的两个儿子。
可这些,都留在门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