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生日的前一天。
秦可亲自来接我「出院」。
她带来了一套崭新的衣服,一条白色的连衣裙。
「白色,代表纯洁和新生。」
她微笑着对我说,「回家庆祝你的新生吧。」
周铭开着车在诊所门口等我。
他看起来格外温柔,甚至主动为我打开了车门。
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很热,带着一丝潮湿的汗意。
「晴晴,明天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扯出一个羞涩顺从的笑。
回到家。
我发现家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我的照片,我的书,我常用的杯子,所有属于我的痕迹都被抹去。
这个家,仿佛在迎接一个全新的女主人。
我借口累了,想回房休息。
在经过客厅时,我将那幅已经完成、并用黑布盖好的油画,立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它像一座沉默的墓碑。
回到房间,我反锁上门。
仔细检查了藏在衣领里的微型录音笔,和缝在袖口里的紧急呼叫按钮。
一切正常。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泽发来的信息。
「大网已张开,所有出口都已布控,等你指令。」
我删掉信息,回复了四个字。
「静候佳音。」
深夜,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我能听到客厅里,秦可和周铭在低声交谈。
他们的声音里,充满了对明天那场「盛宴」的期待与兴奋。
我闭上眼睛。
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不是结束。
这是我新生的开始。
生日当天。
客厅里没有蛋糕,没有蜡烛,没有鲜花。
只有我们三个人。
还有一瓶已经醒好的,颜色深红如血的红酒。
周铭将那份签好的《意外死亡保险单》递到我面前,像一件珍贵的礼物。
纸张很薄,却重如千斤。
他用他那惯用的、温柔得能溺死人的声音对我说:
「亲爱的,这是我们游戏的最后一关,‘完美受害者’。」
「配合她,完成她最伟大的作品。」
我抬起头,看向他。
这张我爱了五年的脸,此刻看起来如此陌生,又如此丑陋。
秦可从她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里,拿出一支针管。
针管里,是琥珀色的液体。
在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
她笑着,一步步向我走来。
「苏晴,别怕。」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
「死亡是艺术的终点,也是永恒的开始。你会成为我最完美的作品,被永远铭记。」
他们以为胜券在握。
他们等着欣赏我脸上应有的恐惧、绝望和乞求。
我看着这对自以为是的导演和演员,笑了。
不是伪装,不是空洞。
而是发自内心的,充满了嘲讽和怜悯的笑。
周铭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
我只是抬起手,按下了藏在衣领里那支录音笔的播放键。
一道清晰的女声,在寂静的客厅里突兀地响起。
是秦可的声音。
带着炫耀和不可一世的傲慢。
「那个女人,每天都在炫耀她那个秃头老公给她买了什么新包」
「她盗用了我的论文,一个字不改,还想凭这个抢走我的保研名额」
秦可和周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血色,从他们的脸上,一寸寸褪去。
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