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一停,林子裡静得吓人,就剩下风刮叶子的沙沙声,还有他们三个咚咚的心跳声。
“咋…咋没声了?”
二牛缩着脖子,小声嘀咕,眼睛还死死盯着那黑窟窿洞的盗洞口,好像那里面随时能蹦出个鬼来。
孙老歪眉头拧得死紧,侧着耳朵,脸上的皱纹都快挤成一团了:“不对劲…太静了…静得瘆人…”
铁柱手里紧紧攥着开山刀,手心全是冷汗。
他也觉得这静得反常,刚才底下那密密麻麻的挠抓声和啃咬声,他可是听得真真的,现在一点动静都没了,反而让人更毛了。
“孙叔,底下那管道里的声儿…”铁柱刚想问问那到底是啥。
就在这时侯!
盗洞底下,那黑乎乎的管道口里,猛地传出一阵更加清晰、更加密集的“窸窸窣窣”声!
不再是挠抓,而是像潮水一样往上涌的声音!
紧接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管道口里猛地喷了出来!
那根本不是啥宝贝,也不是啥机关零件!
是虫子!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只芝麻粒大小、黑得发亮的虫子!
它们像是被什么东西惊了一样,从管道里疯狂地涌出来,瞬间就在盗洞底下铺了黑压压的一层,而且还在不断往外冒!
“我滴个亲娘嘞!!!”二牛只看了一眼,魂都飞了,嗷一嗓子怪叫,裤裆又是一热,连滚带爬地往后窜!
铁柱也吓得头皮发炸,浑身的鸡皮疙瘩唰一下全起来了!
那虫子太多了,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孙老歪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像是见了阎王爷,声音都变调了:
“尸蟞!是吃腐肉的小尸蟞!快跑!这玩意儿闻到活人气就疯!咬上一口又麻又痒,能烂肉!”
他话还没说完,底下那层黑潮一样的尸蟞群已经发现了上面的活人,顿时躁动起来,像一股黑色的污水,顺着盗洞的土壁就往上涌!速度极快!
“跑!往高处跑!找水!”
孙老歪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扭头就往林子深处跑,也顾不上佝偻的腰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铁柱一把拉起已经吓软腿的二牛,玩命地跟着跑。
身后那“沙沙沙”的声音紧追不舍,像是索命的魔音。
三人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树枝刮破了脸,藤蔓绊倒了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根本不敢回头!
可那尸蟞潮水一样,漫得到处都是,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眼看就要追上跑在最后的二牛!
“铁柱哥!救命啊!它们咬我脚后跟!”二牛哭爹喊娘,感觉脚脖子那里已经有点刺挠了。
铁柱眼睛都红了,猛地停下脚步,把二牛往前一推:“快跑!找孙叔!”
他转过身,举起手里的开山刀,对着涌到脚边的黑色虫潮狠狠劈砍下去!刀锋过处,噗嗤噗嗤作响,溅起一片片墨绿色的汁液和虫尸,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这玩意单个没啥,可数量太多了!砍死一片,后面立刻又涌上来一片!根本杀不完!
有几只已经顺着裤腿往里爬了,冰凉的、带着细密足肢的触感,吓得铁柱浑身汗毛倒竖,一边疯狂跺脚抖腿,一边胡乱挥刀。
“铁柱!别恋战!快过来!”前面传来孙老歪的吼声。
铁柱抬头一看,只见孙老歪和二牛正站在一个小陡坡上,坡下面是个不大的水洼子!有救了!
他不敢怠慢,一边挥刀一边往后撤。眼看就要退到坡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铁柱!”二牛惊叫。
就在铁柱要摔进虫堆里的瞬间,孙老歪猛地将手里那根削尖的木棍当标枪一样投了下来,噗嗤一声扎进铁柱身后的虫群里,暂时阻挡了一下虫潮的速度。
铁柱就势一滚,连滚带爬地冲下陡坡,扑通一声跳进了那浑浊的水洼子里!孙老歪和二牛也紧跟着跳了下来。
三人蹲在水里,只露出个脑袋,紧张地看着岸边。
那黑色的虫潮追到水边,果然停了下来,焦躁地在岸边来回涌动,黑压压的一片,看得人心里直恶心,但确实不敢下水。
“暂时…暂时安全了…”孙老歪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心有余悸。
二牛看着自已脚脖子上被咬出的几个小红点,已经开始发痒变肿,哭丧着脸:“孙叔…俺…俺是不是要烂掉了…”
“死不了!憋回去!”孙老歪烦躁地骂了一句,从水底抠起一把黑泥,糊在二牛被咬的地方。
“先糊上,止痒!这玩意儿毒不死人,就是膈应!”
铁柱看着岸边那层层叠叠的尸蟞,又想起盗洞里的管道,心里一阵后怕:“孙叔,那管道…难道是养这些玩意儿的?”
“八成是!”孙老歪脸色难看。
“‘巫蛊道’那帮人,就爱搞这些邪门歪道!用死人养虫子,看家护院!咱刚才碰了那铃铛,估计是惊动它们了!”
他刚说完,脸色突然又是一变,猛地扭头看向他们跑来的方向。
“又…又咋了孙叔?”二牛现在都快成惊弓之鸟了。
孙老歪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边,耳朵一动一动地听着。
铁柱和二牛也屏住呼吸仔细听。
除了风吹树叶和岸边尸蟞的沙沙声,似乎…似乎还有别的声音?
隐隐约约的…好像是…人的叫骂声?还有…狗叫声?
声音很远,但正在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操他娘的!”孙老歪猛地一拍水面,溅起一片水花,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是那伙人!那帮阴魂不散的家伙!枪声和狗叫!他们摸进山来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刚躲过虫潮,追兵又到了!
岸上是密密麻麻的尸蟞,林子里是带着枪和狗的仇家!
他们三个蹲在这小小的水洼子里,成了瓮中之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