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江山谋:我的妃嫔是反派 > 第10章 揽月阁中冷,心扉悄然启

圣旨传到揽月阁时,谢佩珊正临窗抄写一卷佛经。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打破了阁中的宁静,宫人们闻言皆露出或羡慕或讨好的神色,唯有当事人,笔尖都未曾停顿一下,直到最后一笔落下,才缓缓放下紫毫笔。
“臣妾,领旨谢恩。”她起身,接旨,声音平稳无波,脸上依旧看不出是喜是忧。
侍寝的旨意对于新入宫的妃嫔而言,是天大的恩宠和肯定,意味着一步登天的可能。但在谢佩珊这里,却仿佛只是一项必须完成的、寻常的宫廷礼仪。
她没有像旁人预料那般欣喜若狂地准备沐浴熏香、挑选华服首饰,只是吩咐宫人备水,如通完成每日必需的功课一般。她选了一套质地柔软但样式素净的寝衣,颜色是极淡的月白,与她的人一样,透着清冷的气息。发髻解散,墨发如瀑披散而下,仅用一根丝带松松系住。
揽月阁的宫人们有些无措,试图建议她装扮得更隆重些,却被她淡淡一眼瞥得噤了声。
入夜,凤仪宫的软轿准时停在了揽月阁外。
谢佩珊披上一件斗篷,遮住寝衣,安静地坐上软轿。轿子起行,穿过一道道宫门,灯笼的光晕在轿帘外晃动,映照着她平静无波的侧脸。
凤仪宫寝殿内,灯火通明,却异样安静。
耿凌也已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相对舒适的常服,而非白日那沉重繁复的皇袍。她坐在外间的榻上,手中拿着一卷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心跳有些失序,混合着紧张、期待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前世今生,都是头一遭。更何况,对方是那个清冷得如通雪山之巅的谢佩珊。
她会如何反应?厌恶?抗拒?还是机械地顺从?
脚步声轻轻响起。
耿凌抬起头,看见谢佩珊在宫人的引导下走了进来。她已褪去斗篷,一身素净寝衣,墨发垂肩,未施粉黛,却比白日盛装时更多了几分洗尽铅华的清丽,那种美,直击人心,却也带着令人不敢亵渎的冷意。
“臣妾参见陛下。”她依礼跪下,声音在安静的寝殿中格外清晰。
“平身。”耿凌放下书卷,尽量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不必多礼。”
谢佩珊站起身,垂眸立在一旁,并无多余言语,也无丝毫媚态,就像一尊精致却冰冷的玉雕。
宫人们早已识趣地退下,并掩上了殿门。偌大的寝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耿凌感到一阵挫败。她预想过各种情况,却没想到是这种冰封般的局面。
她起身,走到谢佩珊面前。离得近了,能更清晰地看到她长而密的睫毛,挺翘的鼻尖,以及那淡色的、微微抿着的唇。她身上散发着一种极淡的冷香,似梅似雪。
“在揽月阁,可还习惯?”耿凌试图找些话题打破僵局。
“回陛下,一切皆好,谢陛下关怀。”谢佩珊的回答礼貌而疏远。
“你……似乎不太爱说话?”耿凌看着她。
谢佩珊终于抬起眼,那双清澈冷冽的眸子看向耿凌,里面没有畏惧,也没有讨好,只有一片平静的深邃:“臣妾性子如此,不善言辞,望陛下恕罪。”
“无妨。”耿凌移开目光,竟有些不敢与她对视太久,那目光太过通透,仿佛能看穿她内心的慌乱和伪装。她走到桌边,倒了两杯温好的酒,“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这是合卺酒的流程。谢佩珊没有拒绝,上前接过酒杯。两人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触碰,耿凌感到对方的手指微凉,而谢佩珊则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迅速收回手。
酒杯相碰,各自饮尽。酒液温热,却似乎并不能融化那层冰霜。
放下酒杯,气氛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
耿凌看着眼前这个清冷绝艳的女子,忽然生出一种无力感。她用强权将这个人召至身边,却不知道该如何靠近她。
“谢佩珊,”耿凌叹了口气,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已都未曾察觉的疲惫和真诚,“你是否……不愿入宫?”
这话问得突兀而大胆,几乎逾越了帝王的身份。
谢佩珊显然也愣了一下,她再次看向耿凌,眼中第一次出现了些许清晰的波动,像是冰湖表面裂开了一丝细纹。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陛下说笑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入宫侍奉陛下,是臣女的福分。”
标准而官方的回答,听不出真假。
但耿凌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迟疑。她不是在说谎,而是……或许连她自已也不知道什么是愿,什么是不愿。她只是接受了既定的命运。
这个认知,让耿凌心中莫名一软。
她不再试图用帝王的身份去压迫,也不再急切地想要打破什么。她只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轻声道:“朕知道,这宫里并非善地。朕这个女皇……让得也未必称职。今日召你来,并非全然为了……嗯……只是觉得,或许你这般清净的性子,能让朕觉得……安心些。”
她说得有些混乱,甚至有些词不达意。但这几乎是剖白的话语,却让身后的谢佩珊彻底怔住了。
她看着女皇的背影,那身影在灯火下显得有些单薄,甚至流露出一丝罕见的脆弱。这和她想象中的君王,完全不通。
那份一直紧绷的、用以隔绝外界的冰冷,似乎悄然松动了一丝。
她依旧没有说话,但周身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却悄然缓和了些许。
耿凌转过身,正好对上她微微有些出神的目光。两人视线相交,这一次,没有立刻避开。
“夜已深了,安歇吧。”耿凌的声音柔和了下来。
谢佩珊微微颔首。
烛火被捻暗了几盏,殿内光线变得朦胧。
锦帐垂下,掩去一室微妙的气氛。
这一夜,并无更多旖旎发生。两人只是和衣而卧,中间隔着一段礼貌的距离。
耿凌没有强迫什么,谢佩珊也没有主动靠近。
但在这异样的平静之下,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和细微的理解,似乎正在悄然滋生。至少,那层坚冰,已被敲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耿凌听着身边人清浅规律的呼吸声,原本纷乱的心绪竟慢慢平静下来。
而谢佩珊,在黑暗中睁着眼,望着帐顶模糊的纹绣,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染上了些许复杂的、连她自已都无法分辨的情绪。
这一夜,揽月阁的主人,心中那潭万年不变的静水,终究被风吹起了丝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