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于明白，晋帮为什么敢如此激烈地反抗。因为这里，藏着他们最核心，也最见不得光的秘密。
李邦华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亲笔写下奏折，将苏州发生的一切，连同那触目惊心的账目，以及一枚作为证据的私铸铜钱，用最紧急的方式，再次发往京城。
当这封奏折摆在朱由检的面前时，整个乾清宫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了。
朱由检看着那枚轻飘飘的假铜钱，脸上的表情，第一次，显露出了真正的、毫不掩饰的滔天杀意。
他缓缓地，将那枚铜钱放在手心，然后，五指猛地收拢。
坚硬的铜钱，在他的巨力之下，竟被生生地捏成了一团不规则的金属。
“好好一个晋帮！”
朱由检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从万年玄冰之下挤出来的一样。殿内伺候的王承恩和魏忠贤，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温体仁站在一旁，更是眼皮直跳。他看得分明，那枚私铸的铜钱，在皇帝的手中，已经变成了一块扭曲的废铜。
这是何等恐怖的指力，又是何等滔天的怒火！
“传旨。”朱由检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这种平静，比狂怒更让人恐惧，“着卢象升暂代南直隶总督之职，节制江南军务。苏州一案，涉案人等，由李邦华会同三法司，就地审问，从严、从重、从快！所有查抄家产，尽数封存，清点造册，一颗米、一两银，都不许动！”
“奴婢遵旨！”王承恩连忙应声。
“魏忠贤。”
“奴才在！”魏忠贤一个激灵，立刻跪伏在地。
“朕要晋帮在天下所有据点的名单，要他们每一条银钱往来，每一个暗桩的姓名。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东厂和锦衣卫联手去办。一个月后，朕要这张网，收得干干净净！”
“奴才遵旨！奴才就算把大明掘地三尺，也给您把这帮蠹虫都揪出来！”魏忠贤磕头如捣蒜，他知道，这是皇帝给他的机会，也是对他的考验。
朱由检的目光，从苏州的奏折上移开，落在了那封来自洛阳的密报上。
一条是已经跳上岸撕咬的恶狼，另一条，是躲在洞里蠢蠢欲动的肥猪。
他冷笑一声。
“温体仁。”
“臣在。”
“河南巡抚一职，可有人选？”
温体仁一愣，河南巡抚前不久因病致仕，吏部确实正在廷推新人，但他没想到皇帝会在这时候突然问起。他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地回答：“吏部拟了三人，分别是”
“不必了。”朱由检打断了他，“朕心里有个人。”
他转过身，对王承恩道：“传前陕西巡抚孙传庭，即刻入宫觐见。”
孙传庭？
温体仁心中一动。这位孙传庭，可是个出了名的硬骨头。他在陕西当巡抚时，雷厉风行，整顿吏治，编练新军，把一盘散沙的陕西官场和卫所，硬生生给拧成了一股绳。只是因为性子太直，得罪了朝中不少人，前段时间才被寻了个由头罢官，正在京中待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