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王承恩即刻传旨,召礼部、户部、刑部、内阁入殿议事,不待落座,便沉声道:“朕意已决。册太子之后,当普天同庆。”
“皇嗣得天庇佑,顺产无虞,是国运之吉兆,亦是百姓之喜事。”
“自即日起,大赦天下。
殿中一静。
温体仁最先反应过来,躬身而拜:“陛下盛德,仁泽八方,实为国之大庆。”
朱由检缓缓道:“赦天下囚,凡冤屈之案、误判之狱,一律重审;轻罪者赦,重罪者减。诸边关徭役三年以下者,可视情况酌情释放。”
“赦江南税赋滞纳半年,免中原灾区田赋一年,取消因旱灾而累加的粮征之罚。”
“凡现役将士之家贫无田者,拨太仓余粮万石为恤;御马监腾出马匹三百,供边军巡逻;户部拨银十万两,设育孤所赈济因战失怙之孤。”
“并于太子诞日当晚,京师张灯五夜,命翰林院撰《太子万寿颂》,昭告天下。”
一席话落下,殿中群臣尽皆动容。
这不是敷衍式的诞嗣贺礼,这是一次实打实的安民策、抚军心、示国运之举。
李邦华忍不住道:“陛下仁心圣明,此恩一出,万民当感戴涕泣,国基可稳。”
朱由检却只是摆手,语气平淡:“朕为父,为君,皆责也。”
他心知肚明,大赦天下是庆贺,也是政治,朱慈烺的降生,是大明正统的延续。而这场大赦,则是一次权力再集中、民心再凝聚的契机。
借着太子的光,点亮万民的希望。
三日后,圣旨传出,天下皆知。
京城百姓自发于街头悬红挂灯、设香案、焚纸祝福;酒肆茶楼高挂“太子诞辰”彩旗,连庙堂学舍也鸣钟鼓以应圣恩。
各地官府纷纷奏贺表章,江南盐商联名上贡太子千秋金帛;徽州商贾献万民祝寿画卷;福建船商进献海上千里龙纹金蟒;就连边镇将军也命人送来猎获之鹿与北地红布,称龙子出,北虏息。
朱由检却只挑了一句批复:“勿过奢,节以礼。君臣之贺,贵在诚,不在金玉。”
但诏书传至民间,感召之力却远超礼部设想——
百姓奔走相告:“大明有太子了!”
“这下朱家江山稳了!”
“听说陛下还免了咱老家一年的税,是真菩萨心肠。”
“比起那些只知搜刮的藩王,陛下是真正想着百姓的好皇帝!”
原本对朝局动荡、边患频发忧心忡忡的民众,第一次,在茶余饭后有了带笑的议论。
皇帝,像是换了个人。大明,像是又活过来了。
而此刻,宫中永寿殿内。
朱由检站在檐下,目光静静落在那间温香软榻的小殿。
周皇后在榻上歇息,朱慈烺沉沉睡着,小小一团,蜷缩得安然。
宫人低声走动,太监手中抱着一沓沓贺表与礼册,快步而不乱。
这一刻,看似一切安稳,可朱由检的眼神,却没有一丝松动。
“王承恩。”他淡声开口。
王承恩立刻上前:“陛下。”
“将今日收到的所有贺礼名单,明日一早,交给朕亲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