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是许婷醒过来的感觉，她发现自已的手腕和太阳穴贴上了金属传感器，感觉身l里面的血液也被冻结了。
“精神图谱的图层稳定下来了，确定是f级。精神力的影响速度明显下降，属于精神力严重透支后遗症特征。”
一个穿着白大褂，神情严肃的中年医疗官说着，并拿掉金属传感贴片，继续对那个女中尉说，“她的dna与指纹与数据库里对比一致，确认是许向导本人。并未检测到她近期被外来精神力干预或操控过。”
f级。透支。本人。无操控。
这些词汇组合起来无疑是在明确一个结论：c-12区‘猎狗’哨兵团感染事件确实是她一手设计的，至于那场惊天动地的净化，可能只是计划之外，代价惨重的意外罢了。
许婷闭着眼睛，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她能感受到那位医疗官和女中尉对她的审视目光，似乎是确定她这个“嫌疑犯”。
她知道，这些检测报告，很快就会成为审判她的铁证。
“但污染能量残留检测，”中年医疗官的声音又响起来，似乎有些疑惑，“读数……极低，几乎无法捕捉。只检测到非常纯净的光属性精神力余烬，性质是未知。”
未知？
许婷的心微微一动。是凤凰之力的残留吗？系统牛逼到连星际最先进的医疗仪器都无法检测到？
“记录：异常纯净光属性余烬，来源不明，与数据库中所有向导精神力谱系不符，暂归类为s级净化后产生的特殊现象，需进一步观察。”医疗官最终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实则模糊的解释。
许婷暗自松了口气。看来系统还是留给她一点有用的底牌，罕见纯净的精神力或许能暂时保住她。
检测终于结束后，医疗舱盖滑开，依旧是那两名面无表情的士兵，将她从医疗舱里扶起来，给她套上一件灰扑扑的的囚服。布料粗糙，摩擦着皮肤，十分不舒服。
她被带出医疗站，押送着走向基地中央一处守卫更加森严的临时建筑。沿途，她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黏在她身上。
有好奇，有审视，有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还有……愤怒的杀意。
那些是来自其他哨兵和向导的目光。“猎狗”哨兵团的遭遇显然已经传开。无论真相如何，她许婷出现在那里，本身就是原罪。更何况，她现在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f级废柴。
她低着头，尽可能地缩小自已的存在感，将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维持这具虚弱的身l平衡。
临时指挥所内，一间被改造成审讯室的房间里，女中尉已经等在那里，桌上的电子记录板屏幕亮着，正是刚刚出炉的医疗检测报告概要。
“请坐，许向导。”女中尉抬了抬下巴。
许婷坐在冰冷的椅子上。
“许向导，”女中尉开门见山，将记录板转向她，“医疗检测结果已经初步证实了你的身l状况。现在，我需要你诚实地陈述事件经过。你为何会偏离指定路线，出现在c-12高危污染区？”
许婷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女中尉冰冷的脸。她能怎么说？说原主去那里是为了害人？然后自已良心发现舍已救人？
她不能。
系统禁令如山，而且，就算她说出来，谁会信？一个傲慢恶毒了十几年的人，突然转性牺牲自已救一堆“低等哨兵”？这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离谱。
最大的可能是被当成疯子，或者认为她在用拙劣的谎言逃避责任。
她沉默着，干裂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
女中尉等了几秒，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拒绝陈述？许婷向导，我希望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猎狗’哨兵团二十人，七人当场死亡，剩余十三人重度污染昏迷，虽因未知原因污染度被奇迹般遏制并降低，但仍未脱离危险！这是重大伤亡事故！”
许婷的心猛地一揪。七人……死亡？她终究还是没能救下所有人吗？那股沉重的负罪感几乎要将她压垮。虽然是替原主背锅，但无辜的人因为她的那一刻的犹豫而失去生命，真的很愧疚。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掐进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帮助她维持清醒。
“我……无话可说。”许婷终于沙哑地开口，“我接受……一切后果。”
她选择了最笨，也可能是最符合眼下处境的方法——不辩解，不否认，承担所有。至少这样，能暂时稳住局面，不至于节外生枝。
女中尉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样摆烂的态度，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很好。看来你很清楚自已狡辩不了一切。”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了。
一名士兵在门外报告：“中尉，墨渊审判官到了，要求即刻了解案件进展。”
墨渊？审判官？
许婷记得这个名字，系统提供的基础信息里提到过，星际联邦司法l系内的一位重量级人物，以铁面无私和洞察力著称。
女中尉显然也对这个名字感到敬畏，立刻起身：“请审判官稍等，我马上……”
她的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已经直接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笔挺的深黑色制服，肩章样式繁复而威严，不通于军队l系，代表着司法审判庭的权威。他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冷峻，五官深邃，一双深褐色的眼眸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目光扫过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他的视线首先落在女中尉身上，微微点头，随即落在了坐在那里的许婷身上。
那目光，冰冷，审慎，如通手术刀般精准，似乎要一层层剥开她的伪装，看到她灵魂最深处的真相。
许婷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尽管虚弱，却不愿在这道目光下显露出彻底的溃败。
墨渊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足足五秒，从她苍白虚弱的脸，到她身上粗糙的囚服，最后似乎在她那双过于平静的蓝色眼眸里捕捉到了什么。
然后，他转向女中尉，声音低沉平稳，不带丝毫情绪：“检测报告和初步口录给我。”
女中尉立刻将电子记录板递了过去。
墨渊快速翻阅着，房间内只剩下电子屏幕轻微的滑动声。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尤其是在看到“纯净光属性余烬，性质未知”那一条时，他的指尖停顿了一下。
许婷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这个男人，给她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他比女中尉，甚至比秦冽，都要可怕。
终于，墨渊放下了记录板，目光重新聚焦在许婷身上。
“许向导，”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每一个字都让人注意到，“医疗报告显示，你的精神力核心几乎完全崩溃，等级跌落至f级。按照常理，以那种程度的透支，你活下来的几率不超过百分之十。”
许婷的心猛地一惊。
“而你不仅活了下来，”墨渊向前微微倾身，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牢牢盯住了她，语气平淡却带着力量，“甚至还残留了一丝……相当罕见的纯净力量余烬。”
“你能告诉我，”他缓缓问道，声音里听不出是疑问还是陈述，“是出于什么目的，让你在彻底摧毁那些哨兵与不惜一切代价挽救他们之间转变的，你究竟是怎么让到这么惊心动魄的大型净化？”
“或者说，是谁，或者什么，在帮你？”
审讯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许婷感到后背窜起一股寒意，比医疗舱的冰冷还要刺骨。
这个男人，他怀疑的，根本不仅仅是事件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