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会、葬礼。
火影大人的点名表彰,以及最后的特别职位提拔。
这一系列事情结束,已经是几天之后。
作为‘血夜事件’中的功勋英雄,宇智波鼬以十二岁的年纪,成为全木叶十数年来,首个达成与旗木卡卡西相等成就的年轻上忍。
同时,还被特别提拔为了木叶警备队的副队长之一。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年纪太小,威望不足,在木叶高层的族群制衡思维下,恐怕他会早早的被提拔为警备队长,以此作为宇智波止水的制衡手段。
三代大人以前总是说他是个具有火影思维的年轻人的时候,宇智波鼬只觉得自己名不副实,与才高八斗的三代大人相去甚远,根本配不上这个评价。
但是,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宇智波鼬反倒觉得自己越来越能够理解所谓的‘火影思维’了。
不得不说,悲惨的人生总是喜欢跟他开一些恶劣的玩笑。
在真正得到这一切荣誉,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和平,以及那些曾经自己只能仰望的人的认可之后,宇智波鼬只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讽刺。
他漫步在大街上,看着宇智波族地内重新恢复生产的一家一户,目光出神。
明明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他却仿佛独身一人。
不过,他倒是越来越喜欢这种无需思考的感觉了。
“嗖——!”
正当他这般出神的想着,耳畔忽的响起一声细微的蜂鸣响。
近乎是本能的,他闪身扭转,抬手接住身后手里剑的同时,顺着传来的风声一个拧身垫步,砰的一声将那道冲刺而来的莽撞身影踹飞在地。
双眼通红的佐助才想继续起身,耳畔当即就是一声破空响。
“嗤!”
那枚刚刚射向鼬的手里剑,已然擦过发丝,钉在了他的肩膀衣角上。
颈侧流下一丝丝鲜红的痕迹。
然而即便如此,佐助仍旧捂着肚子直起身体,瞪着那双鲜红的写轮眼直视着对方:
“宇智波鼬!”
“你这个混账家伙!”
“有本事倒是把我也一起杀掉啊!”
突如其来的战斗,才刚一个回合不到就已然结束。
周围还在叫卖着的宇智波族人们先是一个激灵,但是看到是这两兄弟,又纷纷沉默下来,各自继续做起自己的事情,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宇智波鼬转身看向他,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又犯病了么?”
“既然疗程还没结束,就不该从医院出来,佐助。”
听着他这平淡的声音,宇智波佐助反而愈发激动了。
他大吼大叫着看向周围的族人,似乎试图用这种方式引起他们的些许共鸣:
“我没有病!”
“我亲眼看到了!”
“明明就是你亲手杀死了父亲,还有母亲!他们全都是你杀掉的!”
“父亲明明还在和敌人战斗,你这家伙却从背后下了手!”
“大家!我亲眼看到了!”
“我这双眼睛就是证据啊!”
小佐助的声音越喊越是激动,直到最后声音都快要沙哑,眼泪不断的从眼眶里满溢出来。
但是,看着周围无动于衷的族人们,内心却是愈发的恐惧与绝望。
连那双三勾玉的写轮眼都在飞快的流转着,强烈的悲伤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掉。
宇智波鼬却只是安静的看向他。
一言不发。
怎么会这样?
此刻的宇智波佐助,根本无法理解大家的反应。
他无法理解那个总是无比温柔的兄长,为什么会亲手杀死父亲。
无法理解周围的族人们为什么对此默不作声。
更无法理解火影大人为什么只是接到了宇智波鼬这混蛋的一封通报,就固执的认为自己因为无法承受父母双亡的打击疯掉了,幻想出他亲手杀死父亲的场景。
他明明全都看到了啊
“如果闹够了的话,就回去吧。”宇智波鼬的声音里没有丝毫起伏,更不见一丁点曾经的温柔,仿佛那一切都是佐助自己的幻想,“在症状稳定之前,就不要让他出来丢人现眼了。”
后一句话,他是对房檐上刚刚到场的暗部说的。
“是。”
两名暗部当即落到佐助身旁,一左一右将他扶起,躬身对宇智波鼬行礼。
尽管对方年纪尚幼,但是上忍的职位确是实打实的。
在忍界这种等级差异严格的军事区域,即便心中不满,听令也是理所应当。
“放开!你们给我放开!”
“我要向火影大人告状!该死的,你们这些家伙”
佐助拳打脚踢的在暗部们手中挣扎着,声音越去越远。
宇智波鼬的瞳孔深处不自觉流露出一抹悲伤。
天真是孩童的天性。
但是在他们这个家庭里,这却是一种原罪。
宇智波鼬并不在意告知佐助真相之后,他是否会仇恨村子。
然而,心里完全藏不住话的他,连知道真相的资格都没有。
在三代与自己两面通气之下,佐助在大多数木叶村民心中,已经成为了一个因为父母双亡打击过大,精神崩溃的‘可怜孩子’。
这样的小孩,在木叶的数量实际并不算少,自然也不会引起什么风波。
但是,在族地这种环境下,自然就大不相同了。
宇智波鼬转过身。
迎来的,则是一道道冷漠的目光。
木叶村民不知道的真相,宇智波族人难道也不知道么?
自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们的族人究竟做了什么,之后火影又给予了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怎样的宽待,却都让人心中矛盾不已。
对于宇智波鼬的观感,也复杂到说不清楚。
于是,只能沉默。
这种现象如果持续下去,大抵就会成为他们之间一种不成文的默契。
就像那个九尾小鬼一样。
不过,宇智波鼬却像是全然没有感受到来自周围的目光,一步步向前走。
他已经不在乎了。
直到穿越整条街道,来到僻静的南贺川森林边缘,看着不断流淌的河水,他才终于停下脚步,转身向后:
“出来吧。”
“跟了这么久,应该是有话想说吧?”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直到等待了片刻,宇智波鼬眉头微微皱起。
才见一道苍白的身影,缓缓从巨木树干中央溶解而出,面上带着一副难看的笑容。
“哦呀?居然被发现了。”
“真是了不起的洞察力。”
“那天晚上,你果然也觉醒了那双眼睛吗?”
宇智波鼬看着这幅明明具有人型,却完全不像是自然生物的家伙,眉头微蹙:
“你是什么东西?”
“啊!都忘记自我介绍了。”
那道苍白的人影嬉笑着打起招呼,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哈喽哈喽!我是白绝哦!”
“刚才真是让我看了一出好戏呢,被珍爱的弟弟如此仇视,鼬君心里应该很不好受吧?”
“说起来,不好受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他的表情越是真诚,声音就愈发显得阴阳怪气。
宇智波鼬先是神色一沉。
紧跟着,身影迅速从原地消失,半空中只能见到一抹模糊的残影。
“刺啦!”
下一刻,就见正打着招呼的白绝表情一愣,疑惑的看向自己的肩膀。
伸出的手掌,齐肘而断。
“哎呀!被砍到了。”
“好痛哦。”
宇智波鼬表情微冷,抓着手中的半截臂膀,目光疑惑。
在这截断臂之中,根本看不到人类应有的血管与骨骼结构,反而如同黏土般完全是实心的。
不是人类么?
他转过头,看向满地打滚的白绝。
“好吧,其实根本不会痛。”
“毕竟我会再生嘛!”
这家伙又从地上爬起来了,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宇智波鼬的目光逐渐在他的四肢与头颅扫过,似乎在思考要怎么才能把他干掉。
见他这幅杀气腾腾的模样,白绝立刻正经起来:
“等一下!”
“我其实确实有话要说。”
注意到宇智波鼬的视线逐渐收回,白绝这才像稍微松了口气,依旧是那副恶劣的笑容:
“鼬君。”
“为了保住全族人的性命,不得不杀死那么多同胞,你的心里一定也很不好受吧?”
“不过你知道吗?”
“就在最近一段时间,根部又往宇智波族地和警备队里安插人手了哦。”
“宇智波和木叶的战争,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啊。”
对于这点小事,宇智波鼬自然是知晓的。
他可没有止水那么天真。
但是,能够知道这些隐秘的局外人,还是引起了他的好奇。
“你想做什么?”
见他上了钩,白绝面上的笑意愈发浓郁了:
“我们啊,可是来帮你的好心人。”
“你心中蕴藏着的怒火,我们看的一清二楚。”
“而我所代表的,就是宇智波一族真正的主宰。”
话到此处,他的两边唇角渐渐勾起,刻意压低了声调:
“——宇智波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