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的心上，也永远留下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我们像两只互相舔舐伤口的困兽，依偎着，取暖。
有时候，我会在午夜惊醒。
梦里，全是沈炙那双流着血泪的眼睛。
周彦就会从背后抱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别怕，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它能抚平一切伤痛。
渐渐地，我不再做噩梦。
药铺的生意也越来越好，镇上的人都叫我“小林神医”。
周彦的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
他会在院子里种满我喜欢的花，会在我累的时候，给我捏捏肩。
我们就像这世上最普通的一对夫妻，过着最平凡的日子。
我以为，这一生，就会这样过去了。
三年后。
一个初春的午后，药铺里来了一个说书的先生。
他风尘仆仆，点了一碗凉茶，便在铺子门口开讲了。
讲的是当朝镇国大将军沈炙的故事。
他说，三年前，将军在南巡途中遇刺，重伤垂死，双目失明。
可他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不仅活了下来，还拖着残破的身躯，率领沈家军，平定了北疆的叛乱。
最后一战，他身中数十刀，血染疆场，却依旧屹立不倒。
直到敌军全数溃败，他才轰然倒下。
以身殉国。
先生说得声情并茂，听客们无不扼腕叹息。
周彦正在柜台后算账，听到这里，算盘珠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走过去，握住他冰冷的手。
先生还在继续。
“将军死后，安宁公主悲痛欲绝，自请为将军守陵，终身不嫁。”
“而将军，则将他毕生的财富，全都捐了出来。”
“在全国各地，修建了上百所‘怀素堂’。”
“专门收容那些在战争中伤残的将士，和无家可归的孤儿。”
怀素堂。
我的心，猛地一颤。
先生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最后感叹道：
“都说将军杀人如麻，冷酷无情，是个活阎王。”
“可谁又知道，他这铁石心肠里，也曾藏着一个，名叫‘素’的姑娘呢？”
夕阳的余晖，透过门框，洒在我身上。
暖洋洋的。
我转过头，看向周彦。
他也正看着我，眼中，有心疼，有释然。
他走过来，将我轻轻揽入怀中。
“素素，都结束了。”
是啊。
都结束了。
那个用一生来爱我，也用一生来恨我的男人，终于还是走了。
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救赎。
却用他自己的方式，完成了对这个世界的告别。
我靠在周彦的怀里，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眼角，有泪滑过。
沈炙，愿你来生，不做将军，不入高门。
只做一个，能被人温柔以待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