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顾家大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林雪华从谢家回来后,就一直维持着一种濒临爆发的状态。她一向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被亲生母亲和弟弟当众羞辱后的屈辱和怨毒。
“砰——!”
她终于无法再维持那可笑的贵妇仪态,将手里的爱马仕铂金包,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
“哐当!哗啦——!”
紧接着,玄关处那套她从意大利空运回来的名贵骨瓷装饰盘,也被她发疯似的,一把扫落在地,瞬间,四分五裂,发出一片刺耳的碎裂声。
管家和佣人们吓得噤若寒蝉,一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楼上的沈清秋自然也听到了这巨大的动静。
她从二楼的栏杆处探出头,故作关切地往下看。当看到林雪华那副狼狈模样时,她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快意。
她知道,林雪华在谢家,一定是受了天大的气。而这份气,多半又和那个阴魂不散的宋明月,脱不了干系。
真是,太好了。
她踩着柔软的拖鞋,悄无声息地走下楼,脸上瞬间就切换成了体贴的模样。
“伯母,您怎么了?是谁惹您生气了?您快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她一边说,一边就想上前,去搀扶林雪华。
然而,她这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在此刻的林雪华眼里,却成了最刺眼讽刺!
“滚开!”
林雪华猛地一把,甩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沈清秋的出现,像一个导火索,瞬间就点燃了林雪华心中无处发泄的怒火!
她将自己在谢家所受的所有屈辱,都一股脑地,迁怒到了眼前这个只会依附男人生存的金丝雀身上!
她几步冲上前,指着沈清秋那满是无辜的脸,破口大骂!
“你还有脸问我?!如果不是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如果不是你这个只会哭哭啼啼博同情的扫把星!我们顾家,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沈清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连连后退,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伯母我我做错了什么”
“你做错了什么?!”林雪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眼神,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刮在沈清秋的身上。
“你看看人家宋明月!一出手,就解决了整个集团的危机!现在,被谢家,被我那个眼高于顶的妈,当成宝一样,捧在手心里!”
“你再看看你!”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锐无比,“你除了会哭!会装可怜!会爬我儿子的床!你还会什么?!你帮得上一点忙吗?!”
“我告诉你,沈清秋!”林雪华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早已吓得浑身发抖的女人。
“你真以为,庭深会娶你?做梦!”
“你连给宋明月提鞋,都不配!在我们这种人家眼里,你永远,都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是个随时都可以被扔掉的玩物!”
“你连给宋明月提鞋都不配”
这句话,像一把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沈清秋的心上!
将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美梦,都烫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她“噗通”一声,双膝一软,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板上。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汹涌地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顾庭深也从外面回来了。
他同样,在宴会上,受了一肚子的气。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母亲对沈清秋单方面的羞辱的画面。
他看着那个,跪在地上,哭得浑身发抖,瘦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的沈清秋。
心中,对母亲积压多时的叛逆和不满,瞬间就被男人天生的保护欲,彻底点燃爆发了!
“够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一把将跪在地上的沈清秋,从地上扶了起来,紧紧地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向还算温顺的眼眸里,带上了愤怒!
“您有什么火,冲我来!清秋她做错了什么?!您非要用这么恶毒的话,去羞辱一个,无辜的人吗?!”
“无辜?”林雪华气得,浑身发抖,“我恶毒?!”
“好,好啊!”她指着那个,为了一个外人,而公然忤逆自己的儿子,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母子二人,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激烈地对峙着。
而躲在顾庭深身后的沈清秋,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后背上,肩膀依旧在不住地颤抖着,仿佛,依旧沉浸在巨大的悲伤和恐惧中。
但她那双,被泪水浸透的眼眸里,却早已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柔弱。
只剩下,一片疯狂!
宋明月
宋明月!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你好?!
我到底,哪里不如你?!
既然,你们所有的人,都觉得我上不得台面
既然,你们所有的人,都觉得我下贱
那我就,如你们所愿。用你们觉得最上不得台面的方式,把你们所有人都捧在手心里的人,也一起,拖下地狱!
我们一起,在这肮脏的泥潭里,腐烂发臭!
谁也,别想,干干净净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