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围了不少村民,个个面带愤懑,却又因对方抬出了衙门而有些畏缩,这些药材都是他们精心炮制,由周望舒亲自把关过的,绝无问题,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故意找茬。
沈青墨站在村民前方,面色依旧苍白,甚至因为疾行和动气,唇色更淡了几分,偶尔以拳抵唇低咳一声,但他站姿如松,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生生压住了对方的嚣张气焰。
“钱管事,”沈青墨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批货,与贵堂上次来人验看并定下的样品完全一致,何来以次充好一说?至于干湿度,契约写明‘九成干’,这些都是严格按标准晾晒,若钱管事有异议,大可当场取样,请周边药铺的公道人来评判一二,直接断言‘不符’,索要十倍赔偿,恕难从命。”
他话说得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直接将对方虚假的指控点破,并提出公正验证的方法。
钱管事被噎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病怏怏的村长如此难缠,眼神闪烁了一下,强横道:“样品是样品,大批货品怎能保证一样?我说不符就是不符。
你们这穷乡僻壤,能有什么好货?定是你们捣鬼!评判?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买通人!少废话,赔钱!”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哦?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众人回头,只见本该离去的王捕头带着两名手下去而复返,正笑吟吟地站在外围,目光在沈青墨和钱管事之间逡巡。
钱管事立刻像是见了救星,脸上堆起笑容迎上去:“王捕头!您来得正好,您给评评理,这大河村交货不诚,以次充好,小人正要与他们理论呢。”
王捕头摸了摸下巴,看向沈青墨,似笑非笑:“沈村长,这商业纠纷,闹大了可不好看啊济仁堂是州府有字号的大店铺,若是告上去,只怕”
沈青墨心中雪亮,这两人一唱一和,果然早有勾连。
他面上不动声色,正要开口,胸腔却猛地一阵钝痛,喉头腥甜上涌,被他强行咽下,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身形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这细微的变化,却被一直紧盯着他的周望舒派来的水生看在眼里,他心急如焚,扭头就往回跑。
沈青墨压下不适,暗吸一口气,语气依旧平稳:“王捕头此言差矣,是非曲直,尚未断定。
钱管事空口白牙便要定罪赔偿,于法于理不合,若济仁堂坚持认为货品有问题,可按行规,请第三方公评,或直接具状告官,我等奉陪便是,但若想凭几句话就让我大河村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绝无可能。”
他态度强硬,寸步不让,因为他知道,一旦退了一步,后续的麻烦就会源源不断,大河村刚积累起的家底和信心,顷刻间就会被打散。
王捕头眼睛眯了眯,没想到沈青墨如此硬气,完全不像个乡下病痨鬼,他看了一眼钱管事,钱管事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借官威恐吓,快速压服对方拿到巨额赔偿并败坏其名声,并没真想立刻对簿公堂,那变数太多。
“呵呵,沈村长倒是硬气。”王捕头干笑两声,“既然双方各执一词,那不如这样,今日天色已晚,钱管事你也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