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在遇到事情时,唯一能联系的人居然是顾承凛。
“别哭,等我。”顾承凛语气幽淡,也不问原因,就像是听人汇报一件寻常的事情一样淡漠。
谢时宜却因此感到安心,她止住眼泪,应道:“好,我等你。”
只要顾承凛愿意帮她,这就是一件小事。
顾承凛行动力很强,不到半个小时,就带着律师出现在警局审讯室门口,气场强势,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
他走进去,方才对着谢时宜还一脸冷漠的警察,立即热情地迎了上去。
“顾先生,您怎么来了?”
顾承凛淡然地瞟了谢时宜一眼,看见她的双手被拷在椅子上,左小臂绑得粗糙的绷带上沁出的血迹呈现出红棕色,他不由得眉心一凛。
刚才来的路上,他就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可看到谢时宜居然受了伤,一时怒火攻心。
警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落在谢时宜的身上。
“哦,那个女人是个卖身的,犯了点事,正调查着呢。”
警察以为顾承凛就是看谢时宜漂亮,才多看了一眼。
也确实漂亮。
毕竟他怎么也想不到鼎鼎大名的顾氏集团接班人顾承凛会与那种女人有什么关系。
“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
谢时宜咬着唇,脸色惨白。
被这样侮辱,她居然都不能理直气壮的反驳。
“我来保释她的。”顾承凛看向警察,嘴角浮着一抹阴戾的笑,“连受害者的身份都调查不清楚,你不适合这份职业。”
顾承凛信步走到谢时宜跟前,目光蕴藏着怒火,定定地盯着谢时宜的眼睛。
此时,他带来的压迫感,比刚才的警察更甚。
谢时宜不敢说话,心虚地低下了头。
警察当场石化,怔愣着看着顾承凛。
直到律师催促,他才哆嗦着上前解开谢时宜手腕上的铐子。
顾承凛带着谢时宜离开了警局,留下律师处理后续。
走出警局,谢时宜才看到天空已经彻底地黑了。
她跟着顾承凛,悻悻地坐上车。
顾承凛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透过反光镜,谢时宜看见他眉眼下压,脸色下沉,风雨欲来。
“谢谢。”谢时宜硬着头皮低声道谢。
又欠他一笔。
“为什么要偷跑出来?”
“因为你们不让我离开银杏公馆,我只能偷跑……”
“……”
这回,轮到顾承凛沉默良久。
“呵。”顾承凛低笑了一声,语带讽刺,“能从银杏公馆跑出来,挺厉害的。看来要失业的不止那个警察,银杏公馆里那批废物,也都要换了。还有阿霜,失职到这种地步,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透出十足的愤怒。
“……”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生气吗?
谢时宜感觉自己连累了那些打工人,于是帮他们说话:“顾总,也不能完全怪他们,是我自己跑出来的……毕竟我不是犯人,他们也不会一直盯着我……”
“阿霜也是因为我的嘱咐才没有通知你的……”
谢时宜离开前,给阿霜留了字条,说自己很快就会回来,叮嘱她不要通知顾承凛。
她此时说明情况,只是希望顾承凛能给他们一次机会,不要这么轻易就剥夺他们的工作。
顾承凛扭头看了她一眼,神色阴鸷晦暗:“你好像还很得意?”
说着,他一脚油门踩到底,汽车飞驰而去。
强大的推背感令谢时宜十分不安,双手紧紧地抓住安全带,吓得脸色惨白。
好在顾承凛迅速冷静下来,车速减慢,平稳地行驶在大路上。
谢时宜依旧攥着安全带不敢放,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因为用力,手臂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她痛得龇牙咧嘴。
“痛能让你长记性的话,我倒希望你痛久点。”顾承凛语气微带怒意。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道:“忍一忍,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顾承凛带着谢时宜去了私人医院,没有去常规的科室处理伤口,而是直接带去了副院长的办公室。
林旌像是被临时叫来的一样,满脸写着不爽。
但当他看到谢时宜那一刹那,所有不爽都被当场吃瓜的快乐冲淡了。
“这位……”林旌对着顾承凛挑眉。
顾承凛冷淡地睨了他一眼,“副院长,先看病人。”
林旌只好先进入医生状态。
他先是确定了谢时宜腹中胎儿平安无事,然后再处理她手臂的伤口。
“啧啧。”林旌拆开纱布,看到谢时宜手臂上巨型蜈蚣一般的伤口直皱眉,“这么大的伤口,要缝针才行。”
林旌回头看向顾承凛,他第一次看到顾承凛脸上这么浓厚的担忧。
“没事的。”林旌连忙安慰道,“我缝针的技术在天港也是数一数二的,保证缝得漂漂亮亮。”
林旌带着谢时宜去了另一间房处理伤口。
怕对腹中胎儿有影响,谢时宜拒绝了麻药,生扛着缝合针穿透皮肉的疼痛,咬紧牙一声不吭。
连林旌都佩服不已,啧啧称奇。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没有麻醉缝针还不吭声的人。”
等缝合好了伤口,她的冷汗已经将身上的衣服浸透了,脸上更是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林旌扶着谢时宜回到办公室,让她坐下。
顾承凛伫立在窗边,听到声响,挂了电话,转过头来。
见谢时宜的状态,他幽深的眼里浮起一丝心疼,但开口,依旧冷漠毒舌,“很好,至少捡回了一条命。”
不是她的错。
但顾承凛还是不能免俗地去想如果谢时宜没有乱跑,就不会有这一遭了。
谢时宜抬眸看了他一眼,连反驳的心气都没有,虚弱的语气显得顺从又乖巧,“顾总,我以后不会擅自跑出来了……”
她还是安安心心地当一只顾家的囚鸟吧。
不自由,但至少安全。
顾承凛睨她,轻笑了一声。
见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林旌朝顾承凛使了个眼色,随即大声道:“你们先坐,我去买点夜宵回来。”说完,他就出门了。
谢时宜已经能够很平常地面对与顾承凛单独相处了。
但还是找不到话题,只好沉默。
缓了一阵,谢时宜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出来是为了见苏慧心的。
她忙不迭地起身,一瞬间头晕目眩,身体摇摇晃晃地往一侧倾倒。
她以为自己要摔在地上,没想到下一秒,一股熟悉的薄荷香气起来,她被懒腰一抱,稳稳地靠在了顾承凛的怀里。
“我要去见我妈妈!”谢时宜立刻说道,“我跟她约好的,她见不到我会着急的。”
顾承凛微微低头,看着怀中人慌张的脸色,眉心蹙了起来。
“你是说,你今天擅自逃出银杏公馆是为了见你妈妈?”
“嗯。”
“她让你来的?”顾承凛又问。
“……”谢时宜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是的。”
顾承凛黑着脸解锁了谢时宜的手机,看了一会儿,搂在谢时宜腰间的手渐渐捏紧,眯起的双眼凝出晦暗的戾意。
“我要去找她。”谢时宜挣脱了顾承凛,转身就要走。
然而迈出一步,她就被身后的人牢牢攥住了手腕。
“谢时宜,你说今天绑架你的那个人和纪南乔是一伙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