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魂穿成了死对头的猫 > 第一章

我死了,死在二十七岁生日的第二天。
法医鉴定结果是意外触电身亡,多么干净利落的结论。
可我知道,我是被我最好的闺蜜,白薇,亲手推向了那个漏电的浴缸。
我以为死亡是终结,却没想到,当我再次睁眼,竟然变成了一只软萌无害的布偶猫,还该死地被我生前的死对头——犯罪心理学专家沈辞,抱回了家。
他一边用那双解剖过无数人性的手给我顺毛,一边对着我的遗照喃喃自语:意外林晓,你这种连仙人掌都能养死的人,会蠢到在浴室里玩电器
那一刻,我毛都炸了。老天爷,你这是让我来复仇,还是来送人头的
【1】
我死了。
意识的最后一秒,是刺骨的电流穿透身体,眼前是闺蜜白薇那张带着诡异微笑的脸。
再睁眼,世界变得巨大无比。
我低头,看见一双毛茸茸、粉嘟嘟的梅花爪。

一个软糯到发腻的音节从我喉咙里滚出来,我惊得差点当场再死一次。
我,林晓,市公安局最年轻的法医人类学顾问,一个能对着一堆碎骨头还原死者生前身高、职业、乃至饮食习惯的狠人,现在成了一只猫。
一只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但特别能吃的布偶猫。
还没等我消化这超自然现象,一双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把我从纸箱里抱了出来。那双手的主人,我化成灰都认识。
沈辞。
那个在学术会议上公开说我的骨相分析是披着科学外衣的玄学,在连环杀人案中跟我抢线索,永远一副你不行,还得看我的拽王表情的犯罪心理学专家。
我的死对头。
他家装修得像个冰冷的样板间,黑白灰三色,一丝人气儿都没有。他把我放在柔软的地毯上,然后打开了电视。
屏幕上,本地新闻的女主播正用甜美的声音播报:著名青年法医专家林晓于家中意外身亡,警方初步判定为触电事故,现场未发现他杀痕迹……
画面一转,是我那哭得梨花带雨的闺蜜白薇,正对着镜头哽咽:晓晓她……她太累了……她只是想泡个澡放松一下……
我气得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威胁声。
意外放松
白薇,你这个影后!明明是你,借口给我过生日,亲手把我按进了那个你早就动过手脚的浴缸里!
我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挠花电视里那张伪善的脸,可我只是一只猫,连从地毯上站稳都费劲。
绝望和愤怒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
就在这时,沈辞关掉了电视。
他蹲下来,用那双洞悉人心的黑眸静静地看着我,然后,他拿起了茶几上我的照片——那是我工作证上的寸照,一脸严肃,蠢得要死。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相框边缘,声音低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不,是对照片里的我说话。
林晓,你真蠢。
我气得龇出我刚长齐的小奶牙。沈辞你个王八蛋,我都死了你还骂我!
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一个能从一根
0.5
毫米的划痕上,推断出凶器是左撇子惯用多功能军刀的你,会蠢到把插着电的卷发棒扔进浴缸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我熟悉的、极尽嘲讽的弧度。
除非,推你进去的那个人,是你连做梦都不会设防的人。
我的猫瞳骤然紧缩。
他……他怎么会知道警方不是已经定性为意外了吗
沈辞没再看照片,而是将视线重新落在我身上。他伸出手,轻轻挠了挠我的下巴,那力道恰到好处,让我不受控制地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小东西,以后你就叫『骨头』了。他淡淡地说,陪我一起,把真正的『骨头』,找出来。
我僵在他温暖的掌心,大脑一片空白。
窗外,是无尽的黑夜。而我的复仇之路,似乎在一个我最意想不到的人身上,撕开了一道诡异的裂口。
我,林晓,现在是骨头。
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教会我这个该死的死对头,如何看懂一只猫的尸语。
【2】
在沈辞家的日子,堪称我猫生……不,我人生的至暗时刻。
他是个极度自律且有洁癖的人。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然后拎着我的后颈皮,把我扔进一个专门给我定制的、带自动烘干功能的猫咪洗澡机里。
我,一个曾经的法医精英,每天的开端都是在一阵天旋地转和喵喵喵的无能狂怒中度过的。
洗干净后,他会给我端来顶级的猫粮和纯净水,然后自己坐在餐桌旁,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全麦面包,一边翻阅我生前经手的所有案卷。
是的,他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我所有的资料,堆了满满一书架。
我尝试过无数次与他沟通。
比如,当他看到我溺亡案的卷宗时,我就冲过去,用爪子疯狂地拍打白薇两个字。结果他以为我饿了,又给我倒了一碗猫粮。
再比如,我趁他不注意,跳上他的笔记本电脑,想用爪子踩出凶手的拼音。结果一脚下去,屏幕上出现了一长串HHHHHHHHHHHHHHH,沈辞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骨头,你在笑
我笑你个大头鬼!
我的智商,在猫的身体里被禁锢得死死的。这种有冤无处诉、有仇不能报的憋屈,让我每天都处在爆炸的边缘。
更让我抓狂的是,白薇竟然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沈辞的家里。
她总是提着亲手做的糕点,穿着素净的连衣裙,眼睛红肿,一副还没从失去挚友的悲痛中走出来的可怜模样。
沈老师,谢谢你愿意接手晓晓的猫。她把一个精致的食盒放在茶几上,晓晓生前最敬佩您了,虽然你们总是在工作上争论,但她私下里常说,您是她唯一的知己。
我趴在沙发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知己我私下里都叫他沈阎王!白薇,你的谎话真是张口就来。
沈辞面无表情地接过食盒:有心了。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白薇说着,就想伸手来抱我。
我浑身的毛唰地一下全炸了,弓起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亮出了我锋利的爪子。
别碰我!你这个杀人凶手!
白薇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委屈地缩回手:哎呀,这孩子怎么这么凶……晓晓以前养的猫都很温顺的。
沈辞把我捞进怀里,不轻不重地顺着我的背毛,语气平淡地对白薇说:它叫骨头。可能只是认生。
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但我依旧死死地盯着白薇,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白薇似乎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她勉强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沈辞。
对了,沈老师,这是我整理晓晓遗物时发现的。是她的一本日记,里面……好像提到了您。
我的心猛地一沉。
日记我根本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沈辞接过了那个粉色的、带着密码锁的日记本。我死死地盯着它,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
白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说:密码是晓晓的生日,我想,里面的内容或许能帮您更多地了解她……也能帮您早日走出悲伤。
她这话说的,好像我和沈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一样。
送走白薇后,沈辞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那本日记本,没有立刻打开。
他看着我,黑沉沉的眼睛里情绪不明。
骨头,他突然开口,你说,这里面会写了什么
我能说什么我只能喵一声,表示抗议。
那不是我的东西!那是白薇伪造的陷阱!
沈辞却像是看懂了我的焦躁,他修长的手指在密码锁上轻轻拨动,输入了我的生日。
啪嗒一声,锁开了。
他翻开第一页,上面是我模仿不来的娟秀字迹,写着肉麻到让我起鸡皮疙瘩的话:
X

X

X
日,晴。今天又在案情分析会上见到沈老师了,他真的好帅,虽然他反驳了我的观点,但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那种被优秀的人关注的感觉,让我心跳加速……
我:……
我两眼一黑,差点从沙发上栽下去。
白薇,你杀我也就算了,还要诛我的心!我林晓一世英名,怎么可能写出这种脑残花痴的东西!
沈辞一页一页地翻下去,表情越来越古怪。
那本日记,把他塑造成了我暗恋多年的男神,而我,则是一个爱而不得、为情所困,甚至有些神经质的悲情女主角。
日记的最后几页,字迹开始变得潦草而绝望。
……他说我永远比不上他,我的存在就是个笑话。我好难过,为什么他不懂我的心也许,只有死亡,才能让他永远记住我……
……我好累,这个世界好冷,如果我消失了,他会为我流一滴泪吗
看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白薇的险恶用心。
她不仅要让我意外身亡,还要给我伪造一个为情自杀的假象!这样一来,就算有人怀疑我的死因,这本日记也会成为最有力的证据,将一切导向情感纠纷,彻底洗脱她的嫌疑。
好一招杀人诛心!
我愤怒地跳起来,用爪子去抓那本日记,想要把它撕成碎片。
然而,沈辞却啪地一声合上了本子。
他把我按在怀里,力道大得让我动弹不得。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压抑着什么的、略显沙哑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那气息喷在我的头顶,带着一丝冰凉的自嘲。
林晓,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我僵在他的怀里,一颗猫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
他信了。
他一定觉得我是一个因爱生恨、最后想不开就自杀的神经病。
我的复仇之路,还没开始,似乎就要被这本伪造的日记,彻底堵死了。
【3】
接下来的几天,沈辞变了。
他不再翻看我的案卷,不再对着我的照片自言自语。他只是沉默地坐在书房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烟草味。
他看我的眼神也变了。
以前是探究,是审视,偶尔还带点逗弄。现在,那眼神里只剩下复杂、怜悯,还有一丝……失望。
是的,失望。
他肯定在想,原来那个在专业领域能与他针锋相对的林晓,私底下竟然是这么一个恋爱脑的蠢货。
我感觉比死了一次还难受。
白薇的目的达到了。她不仅杀了我,还毁掉了我在沈辞心中,不,在我在乎的任何人心中可能存在的、唯一的正面形象。
我尝试用更激烈的方式抗议。
我绝食。
他给我端来最爱的三文鱼刺身,我扭过头,看都不看一眼。
结果,沈辞只是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把我抱起来,用针管熟练地撬开我的嘴,一点一点地给我灌流食。
骨头,别闹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我知道你难受,可人死不能复生。她……已经走了。
我:喵呜呜呜呜!(我没走!我就在你怀里!你个睁眼瞎!)
我的反抗,在他眼里,都成了宠物思念已故主人的应激反应。
我彻底绝望了。
难道我就要顶着这只猫的皮囊,眼睁睁看着白薇逍遥法外,还要背上一个为情自杀的黑锅,遗臭万年吗
不,我不甘心!
既然无法沟通,那我就自己寻找证据!
白薇杀我,绝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我的专业知识告诉我,完美的犯罪是不存在的。一定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我开始仔细回忆案发当晚的每一个细节。
生日派对、红酒、蛋糕……对了,蛋糕!
白薇给我订了一个很大的黑森林蛋糕,她说是我最喜欢的口味。但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切蛋糕的时候,感觉手感不对。蛋糕刀陷进去的感觉,比平时更涩、更深。
当时我喝了点酒,没太在意。现在想来,问题可能就出在那个蛋糕上!
白薇会不会在蛋糕里藏了什么东西或者,蛋糕本身就是某种作案工具的伪装
可蛋糕早就被当成厨余垃圾处理了,我上哪儿去找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机会来了。
那天晚上,沈辞接了个电话,似乎是警局有什么急事,他穿上外套就匆匆出门了。
临走前,他摸了摸我的头:骨头,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
他前脚刚走,我后脚就从猫爬架上一跃而下。
目标,我家,也就是现在的案发现场!
虽然已经被警方搜查过,但白薇还住在那里。如果蛋糕里真的有猫腻,她一定会想办法处理掉。我必须赶在她之前找到线索。
沈辞家住十二楼,我家在隔壁单元的十一楼。
这点距离,对我现在这具身轻如燕的猫体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我熟练地跳上窗台,顺着外墙的空调外机和管道,一路攀爬跳跃,像个午夜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我家卧室的窗沿上。
窗户留了一道缝。
我从缝隙里挤进去,稳稳地落在地毯上。
屋子里的一切都还是我熟悉的样子,只是空气中多了一股陌生的、甜腻的香水味。属于我的东西大部分都被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白薇的各种化妆品和衣物。
鸠占鹊巢。
我压下心头的怒火,直奔厨房的垃圾桶。
垃圾已经被清理过了,空空如也。
我心一沉,难道线索真的断了
我不死心,又在屋子里一寸一寸地搜索起来。衣柜、床底、沙发缝……任何可能藏东西的角落我都不放过。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在白薇的梳妆台下,发现了一个被胶带封得严严实实的鞋盒。
这个鞋盒很眼熟,是我之前买限量款球鞋时留下的。
我用爪子拼命地挠,用牙齿疯狂地啃,终于把胶带撕开了一道口子。
一股奇异的、混合着腐烂甜腻和化学试剂的味道,从盒子里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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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凑过去一看,瞬间头皮发麻。
鞋盒里,不是我想象中的凶器或者物证,而是一个用某种黑色的、类似火山岩的材料雕刻而成的人偶。
那人偶的面目,赫然就是我!
人偶的心脏位置,被一根银针贯穿,上面还缠绕着一缕我的头发。更诡异的是,人偶的脚下,铺着一层已经发黑发霉的蛋糕碎屑。
这……这是什么邪门的玩意儿
我正惊疑不定,忽然听到门口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是白薇回来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叼起那个鞋盒,转身就往窗户跑。
可我忘了,我只是一只几个月大的小猫,叼着一个比我头还大的鞋盒,根本跑不快。
门开了,白薇走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我,以及我嘴里叼着的那个鞋盒。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随即,一种被侵犯了最私密领域的、极致的愤怒和惊恐,浮现在她的脸上。
该死的畜生!
她尖叫一声,抄起手边的扫帚,就朝我狠狠地砸了过来!
我本能地一躲,扫帚砰的一声砸在我旁边的地板上,发出巨响。
我吓得松开了嘴,鞋盒掉在了地上,里面那个诡异的人偶滚了出来。
白薇的眼睛瞬间红了。
你看到了……你看到了!她喃喃自语,眼神变得疯狂而狠厉,不能留你,绝对不能留你!
她扔掉扫帚,朝我猛地扑了过来!
我吓得转身就跑,她在我身后紧追不舍。小小的公寓里,上演了一场生死追逐。
我拼命地往窗边跑,那是唯一的生路。
就在我马上就要跳上窗台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我的尾巴!
剧痛传来,我惨叫一声,回头一看,是白薇狰狞的脸。
小畜生,去死吧!
她抓着我的尾巴,把我整只猫拎了起来,狠狠地朝墙上甩去!
完了。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刚重生没几天,就要再死一次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砰的一声巨响,公寓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携着一身寒气,冲了进来。
是沈辞!
他看到白薇抓着我往墙上甩的动作,眼睛瞬间变得猩红。
白薇!住手!
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带着滔天怒火的咆哮。
【4】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我看到沈辞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以一种超乎常理的速度冲了过来。
在他赶到的前一秒,白薇的手腕因为惊愕而松了一下。
我像一颗被抛出的小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砰!
剧痛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我眼前一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就软软地滑落到了地上。
意识模糊中,我听到了白薇惊恐的尖叫,和沈辞压抑着暴怒的低吼。
你对它做了什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这只猫,它偷东西……白薇的声音语无伦次,充满了恐惧。
一双温暖而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把我从地上捧了起来。
我努力睁开一条缝,看到了沈辞的脸。
他那张总是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从未有过的慌乱和恐惧。他的嘴唇都在发抖,眼眶红得吓人。
骨头……骨头,撑住……
他抱着我,疯了一样冲出公寓。冷风灌进我的肺里,我疼得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酷刑。
为什么……他会这么紧张
就算我死了,也不过是死了一只他花钱买来的宠物而已。他为什么会露出那种……好像要失去全世界的表情
我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疼痛和疑惑交织在一起,最终,彻底被黑暗吞噬。
……
再次醒来,是在宠物医院的
VIP
病房里。
我身上被缠满了绷带,像个木乃伊。一条后腿被打上了石膏,高高地吊着。
医生说我多处软组织挫伤,内出血,还有轻微脑震荡,外加一条腿骨裂。总而言之,惨不忍睹。
能活下来,全靠我这具布偶猫身体的柔韧性和沈辞送医及时。
我转了转眼珠,看到沈辞就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一夜没睡,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眼底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颓唐。
他手里攥着那个从我嘴里掉下的、诡异的黑色人偶。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我才看清,那人偶的材质并非岩石,而是一种带着奇特纹理的木头,散发着一股陈腐的气息。
醒了
他察觉到我的动静,立刻俯下身,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虚弱地喵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伸出手,想摸摸我,又怕碰到我的伤口,手在半空中停顿了许久,最终只是轻轻碰了碰我没受伤的耳朵。
对不起。他低声说,是我没保护好你。
我的心,没来由地颤了一下。
他沉默了很久,才举起手中的人偶,黑沉的眼眸里闪烁着冷光。
骨……林晓,这是什么
他竟然……没有再叫我骨头,而是直接叫了我的名字。
我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
仿佛看穿了我的疑惑,沈辞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那本日记是假的,对不对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查了,上面的字迹,经过笔迹鉴定,模仿度高达
95%,但依旧有几处关键的运笔习惯和你不符。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在我面前展开。
那是一张化验单。
我在那本日记的纸张纤维里,检测到了微量的『颠茄碱』和『东莨菪碱』成分。
我的猫瞳猛地一缩!
这两种生物碱,都是能产生致幻效果的毒物!
白薇在伪造这本日记的时候,恐怕自己也接触了某种致幻剂,导致她的精神状态不稳定,所以在模仿笔迹时留下了破绽。沈辞的眼神锐利如刀,而你,林晓,你案发当晚血液里检测出的酒精浓度,根本不足以让你『意外』到那种程度。除非……你喝下的那杯红酒里,也加了这些东西。
他把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
那本日记,不仅是用来污蔑我的工具,更是白薇在精神错乱状态下留下的、指向她自己的铁证!
还有这个。沈辞晃了晃手中的人偶,我查了,这叫『替身偶』,是东南亚一种非常邪门的巫蛊术。施术者认为,通过这种仪式,可以夺走被施术者的气运、才华,甚至是生命。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自责。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意外,也没有什么为情自杀。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杀。她杀了你,还想用这种恶毒的方式,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而我……我竟然还信了那本日记,我竟然……怀疑你……
他痛苦地闭上眼,握着人偶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泛白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愤怒、委屈、酸楚,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原来,他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那本日记。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一个人,默默地为我做了这么多。
他不是我的死对头。
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还在为我寻找真相的人。
我伸出没受伤的前爪,轻轻地、轻轻地搭在了他紧握的手背上。
沈辞,谢谢你。
这一次,我们并肩作战。
【5】
出院那天,沈辞抱着我,像抱着一个稀世珍宝。
回到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粉色的、写满谎言的日记本,连同那个邪气森森的替身偶,一起扔进了壁炉。
橘红色的火焰升腾而起,将那些污秽和构陷吞噬殆尽。
我趴在沙发上,看着跳动的火光,感觉压在灵魂上的那块巨石终于被挪开了一角。
白薇那边,我已经报警了。沈辞坐在我旁边,轻轻地给我顺毛,虐待动物,加上非法入侵,够她喝一壶的。但这些还不足以让她为谋杀付出代价。
我赞同地喵了一声。
关键证据还是在你身上。他看着我,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林晓,你再仔细想想,案发当晚,除了蛋糕和红酒,还有没有其他异常的地方任何细节都可以。
我歪着脑袋,努力地在记忆的废墟里搜寻。
白薇……她那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很漂亮。她给我倒酒,给我切蛋糕,笑容甜美。她扶着微醺的我走进浴室,说要帮我放好热水……
等等!
浴室!
一个被我忽略的细节,像闪电一样劈中了我的大脑。
我记得,当我被她推向浴缸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我的指甲,好像从她的手臂上,狠狠地划了过去!
我虽然死了,但我的指甲缝里一定还残留着白薇的皮屑组织!
这是最直接的铁证!
我激动地喵喵大叫起来,用爪子指着自己的指甲,又指着沈辞的手臂,拼命地比划着。
沈辞皱着眉,试图理解我的猫言猫语。
指甲手臂你的意思是……他眼中精光一闪,你反抗的时候,抓伤了她
我疯狂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可警方已经做过尸检了,报告上说,你的指甲里没有任何发现。沈辞立刻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我愣住了。
怎么会我明明记得我抓到了!除非……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除非,有人在尸检的时候,就销毁了这份证据。
谁能做到这一点
答案呼之欲出。
那个负责给我做尸检的法医,老张。他是我实习时的带教老师,平时对我照顾有加,我一直很尊敬他。
他为什么要帮白薇
老张……沈辞也想到了同一个人,他脸色沉了下来,如果他也被白薇串通了,事情就麻烦了。
这意味着,我们在警局内部,可能面对着一个看不见的敌人。
不行,我必须想办法,重新拿到你的……遗体样本。沈辞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神情凝重。
我的遗体,按照规定,在结案后应该已经被火化了。
但是……
我又想起一件事。
我生前,曾经签署过一份遗体捐献协议,用于医学研究。但因为我的死因被定性为意外,情况特殊,所以我的遗体并没有立刻火化,而是被暂时存放在了市医科大学的解剖楼里,等待最终处理。
这件事,除了我自己,就只有我那个不靠谱的导师知道。
我必须告诉沈辞!
我拖着打了石膏的腿,一瘸一拐地跳下沙发,冲进书房,用头拱开门。
沈辞跟了进来,不解地看着我。
我跳上书桌,用爪子在一堆文件中疯狂地扒拉,最后,我把一本印着市医科大学校徽的笔记本推到了他面前。
这是我以前上课时的笔记。
沈辞拿起笔记本,翻开扉页,看到了上面龙飞凤舞的签名——林晓。
医科大学他皱眉思索,你的意思是……你的遗体,还在那里
我再次疯狂点头!
沈辞的眼睛瞬间亮了。
解剖楼的地下停尸间……他喃喃自语,像是在规划路线,安保严密,但不是没有机会。
他看着我,眼神里多了一丝疯狂。
骨头,敢不敢陪我,再去当一次贼
我还能说什么
我扬起我的小脑袋,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响亮的喵!
去!必须去!
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我要亲手从我自己的尸体上,拿到将凶手绳之以法的证据!
【6】
夜,如同泼墨。
市医科大学的校园里一片寂静,只有巡逻保安的手电光偶尔划破黑暗。
沈辞一身黑衣,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怀里揣着同样一身黑(除了脸和爪子)的我,像个幽灵一样潜行在树影之下。
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不,是两辈子加起来干过的最刺激的事。
偷我自己的尸体,这剧情连我自己都编不出来。
解剖楼的地下三层,04
号冷柜。沈辞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我们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保安每二十分钟会巡逻到这里一次。
我紧张地舔了舔爪子,点了点头。
他抱着我,敏捷地避开所有的监控探头,来到了解剖楼的后门。那是一扇厚重的铁门,电子密码锁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红光。
我以为他会用什么高科技手段破解,结果他从包里掏出了一根……回形针。
我:……
死对头,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在我的目瞪口呆中,沈辞用那根小小的回形针在锁孔里捣鼓了不到三十秒,咔哒一声,门开了。
他迅速闪身进去,然后抱着我一路向下。
地下停尸间的空气又冷又干,弥漫着一股福尔马林和死亡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一排排不锈钢的冷柜,像沉默的棺椁,静静地陈列在惨白的灯光下。
我的心跳得飞快,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近乡情怯般的荒谬感。
我就要见到我了。
沈辞很快找到了
04
号冷柜。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也在做心理建设,然后缓缓地拉开了柜门。
白色的冷气喷涌而出,一具盖着白布的身体出现在我们面前。
沈辞的手有些颤抖,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掀开了白布的一角。
那张脸苍白、浮肿,毫无生气。
是我。
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当亲眼看到自己冰冷的尸体时,我还是感到一阵灵魂深处的战栗。
沈辞的呼吸也停滞了一瞬。
他别开脸,不敢再看,迅速从背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工具:手套、镊子、物证袋。
左手还是右手他低声问我。
我回忆了一下,用爪子拍了拍他的左肩。
是左手!我当时是用左手抓的!
他点点头,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托起我的左手。
那只手因为长时间的冰冻,已经变得僵硬青紫。指甲修剪得很干净,看不出任何异样。
沈辞打开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凑近了仔细观察。
什么都没有……他喃喃道,声音里透着一丝失望。
不可能!
我急了,凑过去,用我的猫鼻子使劲嗅了嗅。
福尔马林的味道太重了,掩盖了一切。
但我就是不信!证据一定还在!
就在这时,我的猫眼在强光的照射下,捕捉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细节。
在我的左手中指指甲缝的最深处,有一点比周围皮肤颜色略深的、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痕迹!
因为太过细小,肉眼极难察觉!
我立刻伸出爪子,在那根手指上拼命地扒拉。
这里沈辞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将光源聚焦,然后用镊子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探入了指甲缝的深处。
几秒钟后,他夹出了一点点……比芝麻还要小的、带着血丝的皮屑组织。
找到了!
我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
沈辞也松了一口气,他迅速将那点宝贵的物证装进密封袋,贴上标签。
搞定!我们走!
他刚把冷柜推回去,还没来得及锁好,突然,停尸间外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而是好几个,杂乱而急促!
保安不可能这么快就过来!
沈辞脸色一变,立刻抱着我,闪身躲到了一排冷柜的后面。
别出声!他捂住我的嘴。
门被哗啦一声推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闯了进来,为首的,赫然就是我的带教老师,老张。
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
白薇!
她怎么会在这里!
张老师,就是
04
号柜!白薇的声音尖利而急切,沈辞肯定已经怀疑了,我们必须马上处理掉!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老张的脸色也很难看,额头上全是冷汗:大小姐,你太冲动了!在医院里对那只猫动手,已经打草惊蛇了!现在只能希望他还什么都没发现。
他们径直走向
04
号冷柜,拉开了柜门。
当看到里面空空如也的白布时,两个人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
尸……尸体呢老张的声音都在发抖。
白薇更是惊恐地后退一步,眼神疯狂地四处扫射: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难道……难道她……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声音变得像是在闹鬼。
难道她活过来了!
躲在阴影里的我:……
活倒是没活,就是换了个物种。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你们,是在找她吗
沈辞抱着我,从黑暗中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眼睛却像淬了冰的刀,冷得让人心头发颤。
他的手里还举着那个刚刚封存好的、装着我指甲里皮屑的物证袋。
白薇,老张。他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如同地狱的审判官。
你们的死期到了。
【7】
那一瞬间,停尸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白薇和老张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失,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沈辞,以及他手中那个小小的物证袋。
沈……沈辞!老张最先反应过来,他强作镇定,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是私闯民宅,盗窃……盗窃尸体!
盗窃沈辞冷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停尸间里回荡,显得格外瘆人,张老师,您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来偷的,我是来……取证的。
他晃了晃手中的物证袋:林晓指甲缝里的皮屑组织,我想,足够做一个
DNA
比对了吧不知道,会和谁的匹配上呢
白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死死地盯着那个物证袋,像是看到了索命的厉鬼。
不……不可能!我明明……我明明处理干净了!她失声尖叫,情绪彻底崩溃,老张!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老张被她这一嗓子喊得魂飞魄散,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面如死灰,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我……我……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来,不用比对了。沈辞的眼神愈发冰冷,你们已经不打自招了。
他拿出手机,似乎准备报警。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直沉默的老张,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他猛地从旁边的解剖台上抄起一把手术刀,怒吼一声,不是冲向沈辞,而是冲向了他身后的白薇!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害了我!他面目狰狞,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我一把年纪,事业有成,家庭美满,都是因为你,全毁了!我不好过,你也别想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连我都没想到,狗咬狗的戏码竟然上演得如此之快!
白薇吓得尖叫,连连后退,却被一排冷柜挡住了去路。
眼看那明晃晃的手术刀就要刺进她的身体,沈辞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脚踹飞了老张手里的刀。
当啷一声,手术刀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老张被踹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而就在沈辞去制服老张的这一瞬间,刚才还吓得花容失色的白薇,眼中却闪过一道诡异的光。
她没有逃跑,反而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是那个黑色的替身偶!
不,不对!不是之前那个!这个更大,雕刻得更精细,上面甚至用金线描绘着诡异的符文!
沈辞,林晓……白薇的脸上露出一种癫狂而扭曲的笑容,你们以为你们赢了吗太天真了!
她举起那个替身偶,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古怪的音调开始念诵咒语。
随着她的念诵,整个停尸间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好几度,惨白的灯光开始疯狂地闪烁,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不祥的气息。
我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寒意,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那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一种……被天敌盯上的、来自生命本源的战栗!
不好!沈辞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制住老张,回头喝道,她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我知道,绝对不是好事!
我看到,那个替身偶上描绘的金色符文,竟然开始发光!一道道黑气从人偶身上逸散出来,在空中盘旋,像有生命的毒蛇。
以我血为引,以你魂为祭……白薇猛地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涂抹在人偶的眼睛上,林晓,既然你阴魂不散,那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她话音刚落,那个被涂了血的人偶,眼睛竟然唰地一下,变成了血红色!
两道血光,直直地射向了我!
骨头!
沈辞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地把我紧紧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两道诡异的血光!
噗!
我听到一声闷响,像是利刃入肉。
沈辞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从他的臂弯里探出头,惊恐地看到,他的后背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两个血洞,鲜血汩汩地向外冒,瞬间染红了他的黑衣!
沈辞!我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低头看着我,嘴角努力地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脸色却苍白得像纸。
别怕……我……没事……
话音未落,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抱着我,缓缓地倒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白薇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沈辞,发出了疯魔般的狂笑,没用的!这个『噬魂偶』,是我花了全部家当,从那个大师手里求来的!它锁定的,是林晓的灵魂!不管她附身在什么东西上,都逃不掉!沈辞,你替她挡,不过是多一个陪葬的而已!你们,都得死!
她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状若疯癫。
我呆呆地看着倒在我面前的沈辞,他的血,温热地浸湿了我的皮毛。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愤怒,恐惧,悔恨……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化为了一股毁天灭地的黑色火焰,在我的灵魂深处熊熊燃烧。
白薇……
你杀了我的过去。
现在,你还要毁掉我的未来。
我死死地盯着她,那双碧色的猫瞳,一点一点被血色浸染。
一股不属于这具猫咪身体的、强大而冰冷的意志,从我灵魂的最深处苏醒了。
【8】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空气中浮动的尘埃,灯管闪烁的频率,白薇脸上每一丝疯狂的纹路,老张瘫在地上绝望的喘息,以及……沈辞越来越微弱的心跳。
我能看到,一股黑色的、带着怨毒气息的能量,正从那个诡异的噬魂偶上源源不断地涌出,像两条毒蛇缠绕在沈辞的灵魂上,疯狂地撕咬、吞噬。
他的生命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而我,林晓的灵魂,因为被他护在怀里,反而暂时成了安全的旁观者。
不。
我不是旁观者。
我是这一切的根源。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滔天怒火和彻骨冰寒的力量,从我灵魂的核心爆发了。
那不仅仅是林晓的愤怒,似乎还夹杂着某种更古老、更强大的东西,是这具布偶猫身体里潜藏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喵——!!!
我发出了一声咆哮。
那不是猫咪软糯的叫声,而是一声充满了威严与愤怒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嘶吼!
整个停尸间都因为这一声嘶吼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白薇的狂笑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只见我这只小小的、浑身是伤的布偶猫,竟然从沈辞的怀里,缓缓地……漂浮了起来!
我的身体周围,环绕着一层淡淡的、圣洁的白光。那双被血色浸染的瞳孔,此刻变成了纯粹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竖瞳。
不……这不可能……猫怎么会……白薇惊恐地后退,声音都在发抖。
我没有理她。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噬魂偶上。
就是你,伤了他。
我金色的竖瞳,冷冷地锁定了那个邪物。
抬起我的前爪,对着它,虚虚一划。
一道金色的光刃,凭空出现,带着斩断一切的凌厉气势,瞬间劈向了那个噬魂偶!
白薇尖叫一声,想去阻挡,却被那光刃散发出的威压震得连连后退,一屁股摔倒在地。
咔嚓!
一声脆响,仿佛玻璃碎裂。
那个由不知名邪木雕刻而成、号称能噬魂的诡异人偶,在金色光刃的面前,脆弱得像个笑话。
它从中间被干脆利落地劈成了两半!
人偶碎裂的瞬间,缠绕在沈辞灵魂上的黑气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瞬间烟消云散。
噗——!
与邪物心神相连的白薇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倒在地,彻底晕了过去。
危机解除了。
我身上的白光和金瞳瞬间褪去,身体一软,重新摔回了沈辞的怀里。
巨大的虚弱感席卷而来,我连动一动爪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我顾不上自己,我焦急地看着沈辞。
他后背的伤口虽然还在流血,但脸色似乎好看了一些,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就在这时,停尸间的门再次被撞开。
这一次,是接到沈辞事先设置的定时报警信息的警察。
当他们看到眼前这副停尸间血战、一人一猫一昏迷一被制服的诡异场景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带队的,是我生前的同事,李队。
这……这他妈是什么情况!李队看着血泊中的沈辞,和那个被铐住的、面如死灰的老张,以及昏迷不醒的白薇,彻底懵了。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沈辞怀里那只满身是血和绷带的猫身上。
也就是我。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他虚弱地喵了一声。
李队,快救他。
……
后来的事情,我是在沈辞的病房里,通过他的手机新闻了解到的。
白薇和老张被当场逮捕。
在沈辞提供的、我指甲缝里的皮屑
DNA
证据,以及老张的全盘招供下,白薇谋杀林晓的罪名成立。
同时,他们还挖出了一个以气运掠夺为名,进行诈骗、非法拘禁、甚至教唆杀人的邪教组织。白薇就是这个组织的狂热信徒,而那个所谓的大师,也被一并抓获。
我的意外死亡案,终于真相大白。
报纸上,用巨大的篇幅报道了整个案件的始末,称赞沈辞教授以一己之力,为枉死的同事洗刷冤屈,并捣毁了一个巨大的犯罪团伙。
他成了英雄。
而我,林晓的名字,也终于不再与为情自杀的丑闻挂钩。
我得到了清白。
我趴在沈辞的床头,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中一片平静。
大仇得报,沉冤得雪。
我这趟重生,值了。
沈辞的伤很重,但没有生命危险。他躺在病床上,扭过头,看着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骨头。他伸出手,轻轻地挠了挠我的下巴,谢谢你。
我舒服地眯起眼,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
不客气,我们也算……两清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
那天晚上……在停尸间,我好像看到了……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看到了光。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金色的光,从你身上发出来的。他黑沉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骨头,你……到底是谁
我僵住了。
这个问题,我该如何回答
告诉他,我就是林晓,一个死了又活了的怪物
告诉他,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光,为什么能打败那个邪门的玩意儿
我沉默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病房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9】
故事到这里,似乎应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坏人得到了惩罚,英雄获得了赞誉,而我,一只功成身退的复仇猫,可以安心地在铲屎官的伺候下,度过我的喵生。
但生活,或者说命运,总喜欢在结尾给你加一个彩蛋。
沈辞出院后,我们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他依旧每天给我准备顶级的猫饭,给我洗澡,给我梳毛。而我,则每天趴在他的书桌上,陪他看书,看案卷,偶尔用爪子给他指点一下江山。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他不再试图探究我身上的秘密,而我也习惯了用喵来回答他所有的问题。
直到那天,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平静。
来人是个穿着唐装、仙风道骨的老头,自称是有关部门派来的。
我一看到他,就本能地炸了毛。
这个老头身上,有一种和停尸间那个噬魂偶类似,但却截然相反的、纯净而强大的能量场。
老头没理会我的敌意,他笑眯眯地看着沈辞,然后又看了看我。
沈教授,别来无恙。你怀里这只小家伙,可不一般啊。
沈辞把我抱得更紧了,警惕地看着他:您是
鄙人姓张,你可以叫我张天师,当然,对外我的身份是民俗文化异常现象研究与管理办公室的主任。老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红本本,在沈辞面前晃了一下。
我:……
这年头,连天师都有编制了
我们监测到,前段时间在市医科大学,出现了一次非常强烈的灵力波动。张天师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意味深长,源头,就是这只小猫咪。
沈辞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张天师摆摆手,我不是来抓它的。相反,我是来……招聘的。
他看着我,眼睛亮得像两颗灯泡。
小家伙,你天生灵体,是万中无一的『镇灵猫』,体内蕴含着最纯粹的破邪之力。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如何运用。那天晚上,你是在极度愤怒和想要保护重要之人的强烈意念下,才误打误撞地激发了天赋。
镇灵猫
我歪了歪头,这是什么新奇的品种
怎么样,小家伙张天师循循善诱,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有关部门』,成为我们第一位猫科类的特聘顾问包吃包住,五险一金,还有顶级的猫薄荷和三文鱼作为绩效奖励哦!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沈辞就冷冷地替我回绝了。
它不去。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哎,沈教授,你这就没意思了。张天师一脸惋惜,这么好的苗子,放在你这里当宠物,太浪费了!我们这儿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案子,正需要它这样的专业『猫』才啊!
它是我的猫。沈辞抱着我,站起身,下了逐客令,张主任,慢走不送。
张天师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地走了。
临走前,他还不死心地留下一张名片:小猫咪,要是改变主意了,随时打我电话哦!
我看着那张金光闪闪的名片,陷入了沉思。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不再是林晓,也不再是骨头。我站在一片混沌之中,看到了无数扭曲的、哀嚎的影子,那些都是被邪术所害,无法安息的灵魂。
而我,只要抬起爪子,就能让金光普照,驱散黑暗,让他们得到解脱。
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
第二天,我趁沈辞不注意,用爪子按下了那个张天师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喂哪位
我对着听筒,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响亮而坚定的:
喵!
(我,应聘!)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张天师欣喜若狂的声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想通的!
挂掉电话,我回头,看到沈辞正站在我身后,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你决定了他问。
我点点头,跳到他怀里,用头蹭了蹭他的下巴。
沈辞,谢谢你为我报了仇,给了我新生。
但现在,我好像找到了新的案子。
沈辞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生气。
但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把我抱得更紧了。
好。他低声说,我陪你一起去。
我愣住了,抬头看他。
他低头,在我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眼底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
我们警局正好要成立一个特殊案件顾问小组。他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拽拽的弧度。
犯罪心理学专家,配一个镇灵猫顾问,听起来……还挺带感的,不是吗
我看着他,碧色的猫瞳里映出了他带笑的眼睛。
我好像明白了。
死亡不是终结,重生也不是。
找到那个愿意陪你一起疯、一起闹、一起面对所有未知的人,才是。
我的复仇之路已经结束。
但我和沈辞的……探案之路,才刚刚开始。
这一次,我是特聘顾问,骨头警官。
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