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沈肆韩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生怕吵醒还在睡梦中的室友。窗外的天刚泛出鱼肚白，昨夜那场雨将空气涤荡得格外清新，裹挟着梧桐叶的清香，透过微敞的窗户溜进宿舍。他轻手轻脚地套上浅灰色卫衣，把高数课本和笔记本塞进帆布包，又对着镜子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刘海，深吸一口气，快步朝教学楼走去。
谢谨野要求占的位置，是高数教室第三排靠窗的座位。那里视野极佳，能清晰捕捉老师在黑板上书写的每一道公式，阳光倾洒时，光影会在桌面流淌成温柔的河。沈肆韩到教室时，走廊里还静悄悄的，他掏出纸巾仔细擦拭桌面，又将座椅归位，确保谢谨野坐得舒适，这才从帆布包掏出预习资料，预习着资料，静静等侯。
七点五十分，谢谨野的身影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他身着黑色短袖，身材也是非常的好，松垮的衣摆随着步伐轻晃，昨夜雨水打湿的发梢已被吹干，微微翘起的弧度添了几分随性。目光扫到第三排那个专注刷题的清瘦身影时，谢谨野唇角不自觉扬起极淡的弧度，快步穿过过道坐下，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藏不住的轻快：“你倒来得早。”
沈肆韩猛地抬头，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画出一道突兀的线，耳尖瞬间染上薄红：“我……我怕来晚了占不到位置，就……”他攥紧笔杆，小心翼翼地观察谢谨野的神色，却发现对方正垂眸翻看自已摊开的预习笔记，修长手指在“微分方程”的批注旁停顿，喉结轻轻滚动：“预习得挺认真。”
这声不算夸赞的认可，让沈肆韩的紧张消散大半。他低头继续整理公式，耳畔是谢谨野偶尔翻动书页的轻响，还有窗外渐浓的晨辉。
当老师抱着教案踏入教室，沈肆韩的注意力刚要完全转移，却感觉袖口被轻轻扯动——谢谨野修长的食指勾住他卫衣袖口，往自已方向带了带，紧接着，一张写着“中午请你吃饭”的便签纸，悄然滑进他掌心。
沈肆韩盯着便签上遒劲的字迹，心跳如鼓点乱擂。直到老师开始讲解复杂的拉格朗日中值定理，他还沉浸在那行字的余韵里，连老师点他回答问题，都没及时反应。谢谨野轻咳一声，用鞋尖轻轻碰他的鞋尖，沈肆韩这才如梦初醒，磕磕绊绊地复述出预习时记住的推导过程，勉强过关。
下课铃响，谢谨野收拾书本的动作利落，站起身时顺手把沈肆韩的帆布包也拎起来，大步流星往教室外走，语调带着不容置疑的理所当然：“走，吃饭去。”沈肆韩还没反应过来，只能踉跄的跟着他走，望着那抹黑色背影，攥紧便签纸的手沁出薄汗，喉咙发紧，却乖乖跟上。
校外的西餐厅是谢谨野常来的地方，落地窗外的街道车水马龙，店内钢琴曲舒缓流淌。沈肆韩局促地揪着卫衣下摆，看着菜单上动辄三位数的价格，指尖微微发颤。谢谨野似是察觉到他的不安，随意勾了勾唇，抬手招来服务员：“按老样子上，再加一份奶油蘑菇汤。”
汤品端上桌时，乳白的汤汁泛起细密泡沫，香气瞬间弥漫。沈肆韩小口啜饮，舌尖被温暖的奶香包裹，抬眼却撞见谢谨野盯着自已的专注目光，慌忙垂眸，耳尖又烫得厉害。谢谨野望着少年低垂的睫毛在眼睑投下的阴影，喉间突然涌起几分燥意，轻咳一声。
沈肆韩抬头看了看谢谨野，“怎么了谢哥？”谢谨野尴尬的清咳一声，故作冷淡地用银叉敲了敲餐盘：“我、我没事，好好吃你的饭。”可眼神扫过沈肆韩沾了点奶油的唇角时，又不自觉地定住，耳根泛红，喉结滚动的频率乱了节拍。
用餐结束，谢谨野开车送沈肆韩回校。路过商业街时，一家文具店的橱窗吸引了沈肆韩的目光——暖黄灯光下，摆放着一个小熊娃娃。他眼神发亮，却很快垂下眼睑，把渴望藏进眼底。谢谨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车子驶过路口后，突然猛地打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响。
“谢哥，怎么了？”沈肆韩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僵，攥紧了安全带。
谢谨野没说话，径直把车停在文具店门口，推开车门时丢下一句：“等着。”便大步流星走进店里。再出来时，他手里多了一个小熊娃娃，扔到沈肆韩怀里时别过脸，声音闷闷的：“看你刚才盯着不放，拿去。”
沈肆韩抱着小熊娃娃，指尖触到小熊娃娃的绒毛，眼眶突然有些发热。他低头看着“谢哥……”他轻声唤道，却被谢谨野打断：“别婆婆妈妈的，再磨蹭要迟到了。”
回到学校，沈肆韩抱着纸袋往教室走，迎面撞见室友王浩。王浩看着他怀里精致的小熊娃娃，眼睛瞬间瞪圆：“我靠，肆韩，你这是被谢谨野包养了？这可是那家网红文具店的限定款，我抢了三次都没抢到！”
“别乱说！”沈肆韩臊得耳朵通红，手忙脚乱地解释，“就是……谢哥看我喜欢，随手买的。”可王浩哪肯罢休，追着他问东问西，直到上课铃响起才作罢。
下午的专业课，沈肆韩总忍不住走神。他望着课本上谢谨野教他让题时画的重点，指尖摩挲着旁边的小熊，记心都是藏不住的欢喜。而在另一间教室，谢谨野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代码，思绪却总飘到那个在阳光下腼腆微笑的身影上。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咖啡杯重重一放，却在杯底看到沈肆韩昨天借他的笔——笔帽上还沾着一点奶油渍，是中午喝汤时不小心蹭到的。
傍晚，沈肆韩刚走出图书馆，就看到谢谨野靠在摩托车旁，黑色卫衣被晚风掀起一角。他下意识摸了摸帆布包里的小熊娃娃，快步跑过去：“谢哥，你怎么在这？”
谢谨野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摩托车后座：“带你去个地方。”沈肆韩犹豫了一瞬，乖乖坐上后座，双手不自觉抓住谢谨野的衣角。引擎轰鸣声响起，风在耳畔呼啸，沈肆韩闻到熟悉的柠檬香，心跳随着车速加快。
摩托车在城郊的观景台停下，落日熔金般的余晖铺记天空，城市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次晕染。谢谨野倚着栏杆，从口袋掏出烟盒，却在看到沈肆韩时又默默塞回去。沈肆韩望着远处的云霞，轻声说：“谢哥，今天……很开心。”
谢谨野没回应，目光却牢牢锁住少年被夕阳镀成暖金色的侧脸。他想说“我也是”，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直到暮色完全笼罩大地，谢谨野才发动摩托车，返程路上，沈肆韩靠在他后背，听着有力的心跳声，偷偷扬起了嘴角。
回到宿舍，沈肆韩把小熊娃娃放在床上，又掏出笔记本，记下今日的点点滴滴：“谢谨野教我让题、请我吃西餐、送我小熊娃娃、带我看落日……”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温柔地覆在他含笑的眉眼上。而谢谨野躺在宿舍的大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投影，第一次对“明天”有了如此强烈的期待——他想看到沈肆韩的笑，想听他用软糯的声音叫自已“谢哥”，想把更多美好塞进这个少年的世界。
在这场悄然蔓延的悸动里，两个灵魂正以笨拙又热烈的方式，试探着靠近彼此。如通初绽的花，在未知的土壤里，悄然扎根、生长，预备书写属于他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