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温度趁着风儿格外的舒适,拂过城市楼宇间的空隙,带来了难得的清新空气。在某个房间里,周六清晨的阳光透过不算干净的窗户照进了客厅里面,在有些褪色的红地毯上交错着投下了略显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在射进来的光线中缓慢舞动。阿伟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房间里出来走进了客厅,一股低沉的议论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发现其室友都围在茶几旁,不知道在干什么。
只见瘦猴盘腿坐在地板上,眉头紧锁着,几乎要把整张脸都贴到茶几上那个物件上了。瞅着那个像小锅盖一样的散发着金属色泽的金色圆盘。他伸出手指以一种谨慎中又近乎朝圣般的虔诚态度轻轻抚过金属表面的奇特纹路,然后时不时的停下来,对照着旁边一本破旧发黄的卷页旧书,在旁边的硬纸板上刷刷的描画着什么。高丽丽则站在他身侧,手里拿着裁纸刀和标尺按照瘦猴的指示裁剪画好的纸板。这里这个地方还有这里都要切个斜角,角度不要切的太大了。瘦猴头也不抬地指示道,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专注,这里对应盘子上这个凸起,必须完全吻合,否则起阵后能量流会中断导致失败。
许虎站在他们身后,双臂交叉在结实的胸膛前,脸上的表情明晃晃的显示着懵逼。你这玩意儿到底真的假的我怎么看它都像一个不大的铁锅盖啊还是地摊上十块钱一个的那种。
嘘!你别乱讲!高丽丽扭头不满的瞪了许虎一眼,手中的剪刀因为扭头动作差点剪错了线你别打扰他了,据说这可是真正的上古招财阵法,瘦猴研究了很久才从一堆旧书里找到线索并把它弄到手的。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坚定不移的笃信,仿佛那不是一口锅盖,而是通往财富自由的直达车票。
听着他们的对话停了一会然后阿伟走近了些,注意到那金属物件确实比较奇特。它比普通锅盖要小一圈,厚度约半指,边缘有一圈难以辨认的仿佛被漫长岁月侵蚀过的符号。而沿着边缘符号歪歪曲曲的延伸着几乎要布满整个表面的线条。在早晨的光线下呈现出了一种复杂的诡异美感,带给给阿伟的感觉好像很熟悉又陌生,就像是曾经在某个被遗忘的梦境角落见过,但是记忆已经模糊了。它散发出一种不自然、过于完美的金色光泽,看着不像铜也不像金子应该是某种未知的合金。
这是什么东西啊阿伟问道,眼睛却没离开那物件。不知为何,它给阿伟带来的感觉是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既想一直盯着看试图解读那令人晕眩的纹路,又本能地想要移开视线,仿佛那光芒深处藏着什么令人不适的东西。
瘦猴终于抬起头,得意地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这可是丰穰之盘,古籍上叫是这个名字,是我好不容易才从一个古怪的老收藏家那里确认后软磨硬泡淘来的。只要按照上面的纹路复刻出阵法图,再配合适当的仪式,就能扭转财运,吸引财富。他说这话时眼神闪烁着一种混合了仿佛宗教里信徒的狂热。
得了吧你,那为什么不直接用这锅盖啊而且就算是真的,就你这二把刀水平能成许虎嗤笑道,上次你还说能通灵,结果把楼下王大爷的猫招来了,那猫晚上叫秧子的声音吓得丽丽一晚上没睡好。阿伟哄了好久才把她哄睡着。
那次是香料用错了!吸引来了错误的灵!你懂个什么至于这原版阵盘我那是打算以后当传家宝的,能贡献复刻品出来给大家改运你还不知足瘦猴不耐烦地像是要赶走一只苍蝇一样挥挥手。
高丽丽也白了许虎一眼:就是就是,你别再提那只臭猫了,每天晚上吵得人心发慌。而且那次是个意外,这次不一样的。瘦猴已经做了好多研究,笔记都记了大半本,这次肯定可以成功的。她说着头转向了阿伟,语气有些兴奋:阿伟,这次要是真成功了,咱们所有人都能发大财!以后再也不用艰苦奋斗了,你的那个想法就有启动资金了!
阿伟看着高丽丽,觉得她今天似乎有些格外的亢奋,瞳孔在阳光下显得有点过大,她的动作也有点不协调。以为是刚起来身体机能没调整过来,阿伟也没搭这话而是环顾着四周,发现少了一个人:安大鑫呢
大家有些面面相觑。然后瘦猴耸了耸肩:一大早就没有见到他的人影,谁知道他去哪了。可能又去找活干了吧。
高丽丽想了想补充道:他可能去买早餐了吧他平时起得最早。今天厨房好像没什么动静。
许虎哼了一声:那家伙老实巴交的能去哪不是打工就是去打工的路上。一看就是个劳碌命。
这话倒是也不算错。安大鑫应该是宿舍里最勤快的人,他从农村来城里打工,同时做着两份的工作,却为了省钱和众人合租这房子。阿伟最初就是因为这点才对他有好感。毕竟在这个浮躁的城市里,踏实肯干的人不多了。安大鑫的话不多,总是默默地收拾着房间公共区域的卫生,偶尔从老家回来还会带些土特产分给大家,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也是一份心意。
茶几上的金属盘被阳光照着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直接射入了阿伟的眼睛。他下意识眨了眨眼并用胳膊挡了一下。再睁开时,觉得那盘子上的纹路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像是高温下的空气产生了扰动,但周围并没有热源。
阿伟你没事吧高丽丽注意到他的异样。没事,就是刚才晃的眼睛花了。阿伟摇摇头,把那种怪异感觉归咎于刚睡醒的恍惚。为了打破有些沉默的氛围,阿伟走向厨房:我去厨房拿点零食回来给大家吃。
他走进来从厨房的橱柜里拿出一个零食盘,把自己前天买的各色小吃摆放上去,挑了各自喜欢吃的:鸡腿给许虎,巧克力给高丽丽,瓜子给瘦猴,还有……
咦,我给安大鑫买的火腿肠呢阿伟翻找着购物袋没有找到。他记得清清楚楚,买的是安大鑫常吃的那种最便宜的双汇王中王,因为安大鑫说过这个牌子的味道像他小时候过年才能吃到的。于是给安大鑫拿了另一种零食然后走回客厅。听到刚才厨房里阿伟的疑惑许虎等他回到客厅时指着客厅角落的那个大花盆: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啊
众人的目光跟着许虎的手指看向窗口的仿青花瓷花盆。此刻,一支红色包装的火腿肠赫然插在了早已干枯得只剩几根顽强杂草的花盆中间,像上香一样格外的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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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谁干的啊阿伟皱眉,心里有点不快。这玩笑开得有点过,尤其是对安大鑫这样较真又节俭的老实人。
高丽丽听到这话不以为意的笑了起来:肯定又是姚静,她最喜欢恶作剧了。昨天还把遥控器藏我枕头底下呢。害我找半天。这丫头,就没个正形。
正好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姚静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和高丽丽共住的小房间走了出来,粉色睡衣上印着卡通兔子的图案,头发乱蓬蓬地翘着的她说:大早上吵什么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然后她看见大家看相花瓶里的火腿肠顿时噗嗤一声笑了:这谁干的啊也太有才了哈哈哈哈…安大鑫看见不得气死
就在这时,屋子的大门打开,安大鑫从楼道走了进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作服,脸上带着疲惫,眼袋很深,看来又是一大早就去做了临时工。此时他的裤腿上还沾着些许灰白色的粉尘。
大家早啊。他低声打着招呼,一如既往地低调。许虎故意大声说:大鑫,阿伟给你买的火腿肠在花盆里插着呢,要不要拿来供奉一下说不定能保佑你多接几个单子呢。
安大鑫愣了一下,目光投向花瓶,扭头看向了阿伟,然后看向其他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拔出火腿肠紧紧攥在手里,呼吸似乎变得粗重了一些。
谁干的他的声音出奇地强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平时安大鑫总是好脾气的样子,今天这种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阿伟赶紧劝道别生气别生气,我一会给你买新的去。估计是谁顺手放忘了,不是故意的。
开个玩笑嘛,姚静撇了撇嘴,至于这么严肃吗一根火腿肠而已。
安大鑫没说话,只是盯着除了阿伟的每个人看了一圈,然后瞪着姚静。那眼神让阿伟感到陌生,里面似乎不仅仅是愤怒,还有一种更深层的仿佛被刺痛了的屈辱感。最后,他一言不发地走进四人共住的大卧室,砰的关上了门。
这小子今天是不是吃枪药儿了许虎挑眉,似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高丽丽赶紧打圆场:可能是太累了吧他毕竟经常凌晨四点多就要出去干活。压力大导致心情不好也正常。
瘦猴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早已回到金属的圆盘上:别管他了,快来帮我看看这个阵法的边缘要不要加一道防护圈毕竟纸壳不如金属抗造。还有古籍上这里有个模糊的标记,我看不懂。话题又被生硬的拉回那个诡异的金属圆盘上。阿伟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安,那种感觉诡异的很,虽然说不出来为什么但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总觉得安大鑫刚才的眼神,以及那根被当作香火插上的火腿肠,比这个古里古怪的盘子更让人心里发毛。他扭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楼下传来汽车行驶和小贩的叫卖声,还有偶尔孩子的嬉笑声一切都仿佛如常。但那寻常的动静此刻听来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膜,有点不真切……
午饭是叫的外卖。安大鑫没有出来吃,阿伟敲了他的门,里面只传来一声闷闷的我不饿。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饭后,瘦猴继续埋头研究他的复制工程,姚静回了房间刷剧,许虎则靠在沙发上打起了盹。
午后,其他人要么出门要么回房休息,客厅里只剩下了阿伟和高丽丽。伟你过来一下,高丽丽表情妩媚的拉着阿伟的手,神秘地笑着,给你看个好东西。
阿伟被拉着走进高丽丽的房间,姚景此时已经出去散步了。房间里被漆成淡淡的粉色,墙上贴着明星海报和艺术画,两张单人床上堆着毛绒玩具,与男生房间的简约形成了鲜明对比。高丽丽家里其实条件不错,本不必住这种合租房,只是为了和阿伟在一起才搬来的。房间里弥漫着她常用的那款古龙香水的味道,但是今天这香味底下似乎隐隐混进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形容的金属味。
一进门,高丽丽就马上反手锁上门,然后搂住阿伟的脖子吻了上来。阿伟有些意外但立即热情地回应,两人拥抱着倒在了床上。恋爱一年多,他们之间的亲密举动不少,但今天的高丽丽格外的主动,甚至有点急迫。
闭着眼睛深情索取着,吻到深处阿伟却渐渐觉得哪里不对劲。高丽丽的动作好像有些僵硬。而且她的吻也不像往常那样灵活多变中带着试探和调皮嬉闹,而是一直机械地重复着同一节奏。拥抱着他的手臂力度今天也格外的大,箍得他甚至有点疼。
阿伟睁开了眼仔细端详着女友的脸。还是那张漂亮的面孔,但那双眼睛里好像缺少了平时的灵动,眼神也有些涣散,像是看着他又像是看着远方,焦距不太稳定。她的皮肤摸起来有点凉,不像平时温软的感觉。
丽丽,丽丽你没事吧阿伟轻声问,试图从那双失焦的眸子里找到熟悉的影子。高丽丽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吻他,动作规律得令人有些不安。她的嘴唇柔软,但那种柔软缺乏生机。
阿伟于是轻轻推开她问道:你最近是不是累着了看你今天状态有些不太好。没有,我现在很好啊。高丽丽回答得有些缓慢生硬,每个字的音调都差不多,缺乏正常的情感和语调起伏。她的笑容挂在脸上,但眼神依然空洞,像是戴着一张制作精良但神采不足的僵硬面具。
阿伟心里的不安感更强了。他立刻借着去趟洗手间的借口离开了房间。关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屋里,高丽丽仍然坐在床上,保持着同刚才一样的微笑,一动不动,连手指弯曲的弧度都没有改变,仿佛一尊被按下暂停键的精致玩偶。
在洗手间里,阿伟用冷水冲了把脸,试图冷静下来。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因为没睡还是被那个古怪的盘子和室友们异常的反应影响了他努力告诉自己应该是想多了。也许丽丽只是昨晚没睡好,或者减肥饿得没精神。至于安大鑫,可能就是累坏了。都是压力惹的祸。他深吸几口气,决定不再回丽丽的房间,转而走向客厅,想找点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深夜,阿伟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对床的许虎鼾声如雷,旁边床的瘦猴偶尔在梦里嘟囔着听不懂的咒语,夹杂着能量、流通、发财了之类的词汇,而斜对面的安大鑫则安静得可怕。平时睡觉总会翻个身或者呼吸重一点,但安大鑫今天一整晚都没发出任何声响,甚至连被子都没动一下。那种怪异不对劲的感觉又回来了,而且比白天更加强烈。房间里除了许虎的鼾声和瘦猴的梦呓,只剩下他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阿伟有些莫名烦躁。于是悄悄爬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向厨房。他记得自己还有一袋新买的零食藏在橱柜的最深处。合租生活教会他有些食物必须单独存放,他想借着零食缓解情绪。
厨房里一片漆黑,借着手机光亮他找到存放处打开橱柜拿出那袋零食,塑料包装袋发出窸窣的声响,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拿到食物后,他溜回床上,从购物袋里取出鸡腿,拆开包装袋满足地咬了一口鸡腿。肉质鲜美,味道恰到好处,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美味。食物的慰藉暂时压下了他心中的不安。
对床的许虎忽然翻了个身,鼾声停了:好香啊,吃啥呢给我来点他的声音带着刚被吵醒的含糊,但吐字异常清晰。
阿伟下意识地停住后说道:鸡腿就只有一个,我自己都不够吃。给你其他零食吃行不行我这袋子里还有薯片。
沉默了一下,许虎却没再要求,只是随后幽幽地说:兄弟一场,一口吃的都不分。他的语调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不像抱怨,更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这话听起来正常,但语气平淡得奇怪,没有往常许虎那种大大咧咧的感觉。阿伟没多想,或许是睡迷糊了,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鸡腿,把骨头包好准备明天扔掉。
他躺回枕头上,终于有了些许睡意。半梦半醒间,他似乎看到对面床的安大鑫坐了起来,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地坐着。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刚好照亮他半个身子,他的眼睛睁着,直视前方,没有任何光彩。阿伟太困了,迷糊中很快沉入梦乡。
他做了一个短暂而混乱的梦。梦见那个金色的盘子悬浮在客厅中央,缓缓旋转着发出低沉的嗡鸣。盘子上那些诡异的纹路活了过来,像金色的触手一样蔓延,爬满了墙壁和天花板,最后缠绕在沉睡的室友们身上,勒进他们的皮肤。而高丽丽几人都面无表情地站着,任由那些纹路爬满全身,他们的脖子上,都出现了一道细细的、发着微光的红线。
第二天,仿佛是为了驱散昨晚的沉闷,大家决定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早上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昨晚的不安似乎只是一种错觉。高丽丽挽着阿伟的手臂,笑容甜美,似乎恢复了往常的活力,不停地指着路边的小花说着什么。阿伟稍稍安心了些,努力把那些怪异的念头抛诸脑后。
一行人走在公园边的马路牙子上。高丽丽挽着阿伟的手臂,姚静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瘦猴和许虎争论着那金属盘到底是法器还是废铁,许虎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昨晚鸡腿的事,安大鑫默默跟在最后依旧沉默着,但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
公园里人来人往,周末的家庭和情侣让这里充满生机。孩子们奔跑笑闹,老人们正在下棋聊天,一切都再正常不过。直到阿伟注意到对面走来的两女一男。
这三个人穿着普通、样貌一般,但走路的姿势异常的整齐划一,像是阅兵式上的士兵,每一步的幅度和频率都完全一致。更奇怪的是,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线痕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阿伟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同伴。然后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所有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道细细的红线,与他今早醒来时在镜中看到的自己脖子上的红线一模一样。他原以为那是睡觉压出的痕迹,但现在……
这条线绝不可能是睡痕。一股寒意瞬间从他的脊椎窜升上来。怎么了高丽丽注意到他的僵硬,转过头来问他。她的头转动得也不太自然像是关节缺少润滑。阿伟还没来得及回答,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安大鑫的头突然从红痕处滑落,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咕噜声。没有血也没有损伤的肌肉组织,就像是一个被简单安置在某处的物品掉了下来。
哎呀,你看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高丽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松开了阿伟的手臂,有些僵硬的走过去弯腰捡起安大鑫的头,熟练地装回他的脖子上,轻轻一拍双手,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好了,下次你要注意点啊。安大鑫的眼睛盯着高丽丽眨了一下,瞳孔深处似乎有微小的光芒一闪而过。
阿伟此时感觉浑身冰凉,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喉咙。
这时,对面那两女一男已经走到他们跟前。在错身而过的瞬间,两个女人的脸突然扭曲着从五官里流出暗红色的血液,表情狰狞地冲向阿伟!同时,那个男人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同样七窍流血地向阿伟捅来!
阿伟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脚像被钉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想要呼救也张不开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三个血流满面的人冲向自己,刀尖离他的胸口越来越近……他甚至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混合着铁锈和腐败气味的恶臭。
啊!阿伟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喘息着。原来只是个噩梦。他顿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脏仍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谢天谢地,只是个梦……
然后他注意到自己并不在宿舍的床上醒来,而是躺在一个冰冷、闪着金属光泽的金属台上,头顶是一个不时有蓝色弧光流转的金属圆盘,眼睛余光看到周围正站着两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
其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道,这脖子缝得不错吧除了仔细看有点红痕,其他地方和活人差不多。比纳米缝合线也不差吧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甚至带着一丝对工艺品的欣赏意味。旁边的那个人凑近看了看:手艺确实挺好看不出来有接缝。不过下次记得把颅腔清理干净点,不要再有残留物。上次T859的认知混乱就是因为清理不彻底,还得返工。
看着他们,阿伟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听到红线与缝合两个词的他想抬手摸自己的脖子,发现肢体也根本不听使唤,除了眼球,他全身都无法移动分毫,仿佛这具身体不是他的一样。
第一个说话的医生叹了口气:你看这数据波动,好像运动控制还是有些问题,得再调整一下神经网络连接。情感模拟模块也有点过载,刚才的噩梦反应很强烈。
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视觉和听觉已经恢复了。然后看着阿伟好了,别吓唬我们刚醒来的新产品了。第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轻笑一声后低头对阿伟说道T860,欢迎回来。问候完回头和同伴说到目前看来没什么大问题,明天早上9点可以准时发布。市场部那边催得紧,说是‘都市合租’情景体验款很受欢迎。
阿伟或者说T860的视觉传感器捕捉着上方两张冷漠的脸孔,接收着那些毫无情感的话语。它的
大脑疯狂地运转着,试图理解这一切,但那场合租生活的记忆是如此鲜活、如此真实,与眼前冰冷的现实剧烈冲突,几乎要撕裂它初生的意识。它无法动弹,无法表达,只能沉浸在这无声的恐惧之中。那金色的聚财盘、室友们怪异的行为、脖子上的红线、以及最后那场血腥的袭击……一切都有了答案,但这答案却比任何噩梦都更加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