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十岁的周砚白站在旋转楼梯中央,黑色小西装上的家徽胸针泛着冷光。他俯视着下方谄笑着举杯的宾客,眼神像在检阅一群待价而沽的商品。
周家这位小继承人,眼神比他父亲还吓人。角落里,某集团董事擦了擦汗。
毕竟是从祖辈就刻在骨子里的偏执,另一人压低声音,听说他们家族认定一个人,至死都不会改——上一代周董因为搞什么替身和白月光的,明明爱的是替身,但就是没什么好脸色,为了追回替身…哦不对是夫人,差点让半个亚洲的股市崩盘。在之前的据说人都已经死了,结果周老发疯,世界经济都受到了动荡,然后人又活过来了。还有还有在前面的就是经典小白花了……
他们的议论被香槟塔的碎裂声打断。人群另一端,八岁的沈知微正低头看着裙摆上溅到的果汁。
妈妈,我……
妹妹沈明月立刻拽住母亲衣袖:姐姐又搞砸了!
你怎么总这么晦气沈母皱眉甩开沈知微试图靠近她的手,我要带明月去认识陈家公子,你自己呆在这里,不要走动。
沈明月压了压即将扬起的嘴角,妈妈,姐姐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
不用管她。
妈妈……沈知微看着沈母远去的背影,她真的很想说她不是故意的,是妹妹推了她,让她没站稳,才把香槟打碎的。但过往的经历让她最后放弃了解释。
沈知微看着宴会里丰盛的菜肴,她已经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她有点庆幸沈父沈母对她的忽视,她可以毫无障碍的来到后门处。她轻手轻脚推开了那扇门,最后看了一眼喧嚣的人群,走了出去。
沈知微蜷缩在玫瑰丛后的石椅上。先天性心肌供血不足让她的指尖泛着青紫,但比这更冷的是胃里翻涌的钝痛——她已经三天没好好进食了。
因为平时要吃许多药物的原因,很多药都会让人没有食欲,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好好的吃过饭,早就得了胃病。
但明明这些药被更好的特效药替代,上次她听到了医生和父母的对话了,只不过印象最深的还是沈母一脸嫌恶的表情。
这里的黑松露鹅肝很难吃
少年声音从头顶落下。十岁的周砚白站在玫瑰丛的阴影交界处,月光将他的轮廓渲染的朦朦胧胧。他穿着手工定制的黑色小西装,袖口的铂金荆棘家徽泛着冷光,衣领却沾了几片被风吹落的花瓣——像被强行点缀的柔软,与他绷紧的下颌线形成矛盾。
沈知微抬头对上周砚白的眼睛,发现那瞳孔里没有怜悯,只有某种野兽锁定猎物的专注。
这个宴会的主角,她自然是见得的,但身体的虚弱加上长久未进食,她已经没有多少精气神去和人对话。
见沈知微不答,他突然扯下胸口的铂金荆棘玫瑰胸针塞进她掌心:我叫周砚白,记住。好好吃饭,等你长大了我来接你。
周砚白再走之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手躲在身后轻轻的摩挲着,然后就步履缓慢的回到了宴会厅,继续进行无聊的社交。
沈知微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紧紧攥着那个胸针,直到手心传来了刺痛才放轻力道。
当夜,沈知微将胸针藏进檀木盒最底层。
而周砚白站在监控室里,反复回放女孩消失在雨幕中的画面。
那天过后,沈明月不知道又出了什么问题,和父母撒娇,硬是让他们家搬家了。
沈知微除了偷偷藏着那个盒子,其他的她根本不敢带,感觉沈明月总是会有意无意的盯着自己,像是想要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她真的好想要离开!
12年后,沈家父母因为经营不善,公司的资金链断裂,再加上之前还借了高利贷,沈家这个庞然大物倒下了!暴雨冲刷着沈家别墅的资产查封公告。
沈家又迁回原来的地方,之前大那个屋子早就被他们抵押了,而这个屋子的地契在沈爷爷那里,所以还能住。
沈知微,你快点!沈母一脸气愤的让沈知微拿着她的东西回到她的房间。
自从他们家遇到了问题,沈知微的待遇变得更差了,所有人都说是因为有这个扫把星,他们家才会越来越差。
沈知微沉默的拿着自己的东西,她完全不对这个家庭抱有希望了。在破产之前,每次她想要逃离这个家,沈明月就会一脸哭唧唧的说是不是姐姐不喜欢我,姐姐才一直想着出去。破产之后,沈明月直接说姐姐是不是看不起我们了,我们家一破产了就想要走了。
沈知微真的要被他们烦死了,说带来灾祸的是他们,不让她离开的也是他们。沈知微无助的抱住那个小盒子,像这八年来那样。
在这个最无助的时刻,沈知微收到了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我是周砚白,希望你今天下午可以来灼华餐厅,想要和你商讨订婚事宜。
同样的消息,沈父沈母那里也收到了,夫妻俩皱着眉头,他们不明白沈知微是如何让周砚白看上她的。在他们眼里,沈明月比她好了千倍万倍,说不定是周砚白搞错了,他要找的是沈明月呢。
亲爱的,我们要不要和明月说说啊,说不定是砚白搞错了呢。
沈父思索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沈明月,问她是否和周砚白有过接触,如果可以的话,两家联姻,那他们沈家一定是可以起死回生的。
沈明月听后心里打着小算盘,模棱两可的说到:我与周总见过几次面,说不定是周总心善,用联姻的方式来帮助我们一家呢。
真假参半的话永远都是最容易让他人相信的,再加上沈母对她的滤镜,她们很快就忽略了那些不对劲的地方,笑呵呵的聚在一块。
沈父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但很明显这个更能让他接受。
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啊,如果没有你,我们怎么可能会在最狼狈的时候得到周总的关注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了女儿,你快去收拾收拾,不要错过了约定时间
好的爸爸、妈妈,你们快去忙吧,家里有我呢。
沈父沈母欣慰的看着沈明月,然后急匆匆的离开了,他们还要和自己的父母那里说明情况,能留这么久还是因为周砚白的消息太令他们震撼了,不过总归是个好事。
沈家里,沈明月的卧室中。梳妆台镜子映出两张相似的脸——她正用苍白粉底遮盖健康肤色,将沈知微标志性的病态神情学得惟妙惟肖。
对着镜子美美的欣赏了一下,又尽可能的改变了一些微表情,让她一眼就有一种病美人的感觉。
周砚白我势在必得,既然我可以抢走你的父母,你的老公我自然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在此之前,要先找到书中说的那个胸针,可不能露馅了。
沈明月闲庭信步的来到沈知微的房间门口,敷衍的敲了两下,直接开门。
沈知微一脸警惕的看向沈明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把周砚白给你的胸针给我。
我没有。
你以为我不知道沈明月突然站了起来,不顾沈知微的阻拦,把沈知微轻飘飘的推到一边,取出来她梳妆柜里唯一一个珍重放在那里的檀木盒,他直接把盒子扔到地上,胸针蹦了出来,她弯下腰捏起那枚生锈的胸针冷笑,周砚白当年送你的可是周氏主母送给他的东西,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你呢——可惜现在它也是我的了。
沈知微扑上去的瞬间,沈明月故意撞向衣柜。
走廊里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外面是沈明月在10分钟前叫回来的沈父沈母。木门被沈父踹开时,看到的正是沈知微掐着沈明月脖子的场景。
沈知微!你在做什么!沈母一巴掌将沈知微扇倒在地,明月你有没有事啊,不要怕,爸爸妈妈来了。
沈明月轻轻的擦拭着眼角,依偎在妈妈的怀里我只是告诉姐姐是周砚白发错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会这么生气…
我没有……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要不是月月和我们说,你到底会对月月做什么!沈母一脸愤怒的看向沈知微。
沈父自从把门踹开以后就不再有什么动作了,他知道沈明月是故意的,但又如何呢,知微,你应该知道的,明月嫁过去是为了救这个家。
沈知微淡淡的看向沈父沈母,有脑子的都知道沈明月是故意的,但……算了,和他们说话还不如和墙说。
沈母看着这个一句话都不说的女儿更气了,沈明月惺惺作态的安慰着沈母,妈妈,不要气了,没事的,我还是先过去吧,周总还等着我呢,姐姐……姐姐会明白的。
还是月月懂事,沈母心疼的摸摸沈明月,不耐烦的对着沈知微说:你这段时间就呆在这里吧,等到事情都结束了我再来管你。
沈父想了想,最后还是同意了。
在离开的时候,沈明月背着沈父沈母得意洋洋的摇了摇手中的胸针,用口型对沈知微说失败者
沈知微注视着门口的那三个一家人,双手握紧又松开,无力的靠坐在柜子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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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餐厅顶层,落地窗外暴雨如注,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将城市切割成模糊的碎片。沈明月踏入包厢时,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刻意放轻的节奏——她研究过沈知微的病历,连步态都模仿得纤弱不稳。
周总。她垂首露出苍白的后颈,指尖颤抖着从包里取出那枚锈迹斑斑的荆棘玫瑰胸针,您还记得这个吗
周砚白坐在阴影里,西装袖口的铂金纽扣泛着冷光。他目光扫过胸针,忽然轻笑一声:沈小姐,你涂的粉底会反光。
沈明月僵住。她今早特意选了哑光粉底,甚至用散粉压了三层。
真正的病人,他起身逼近,拇指重重碾过她脸颊,蹭下一道健康肤色的痕迹,毛细血管破裂会泛青,而不是像你这样——他将手收回,把碰过沈明月的地方仔细的用昂贵的手帕擦拭着,像刷墙的劣质涂料。
站在他身旁的助理快步走过去把想要站起来的沈明月压了下去。
沈明月踉跄撞上餐桌,银质餐具哗啦坠地。她慌忙掏出胸针:可这是您当年亲手给的信物!
信物周砚白拎起胸针,锈粉簌簌掉落,周氏主母的东西用的是钯金镀层,一百年都不会氧化。
窗外闪电劈过,照亮沈明月惨白的脸。她终于意识到,对面这个男人不是她所能肖想的,但她一点都不甘心啊。
其实你演得很用心。周砚白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连她习惯性揉胃的小动作都学了。他忽然掀翻餐桌,瓷盘在沈明月脚边炸开,但你忘了一点——
保镖推门押进被揍得鼻青脸脸的高利贷头目。
沈家借的八千万赌债,周砚白踩住男人手指,放贷条件是要器官抵债。他弯腰盯着沈明月扭曲的脸,微微为了这个,三年前就开始伪造病历了。
直升机轰鸣声穿透雨幕。周砚白扯松领带走向露台,身后传来沈明月崩溃的尖叫: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还陪我做戏
因为她在等。他回头,眼底涌动着祖传的疯癫,等我亲手把你们沈家——
暴雨吞没了后半句话,但沈明月看清了他的口型。
连根拔起。
直升机降落在周氏私人医院顶层时,暴雨仍在肆虐。沈知微被裹在周砚白的西装外套里,手腕上的血痕已经凝固成暗红色。她盯着玻璃上扭曲的倒影——里面那个头发凌乱、嘴角淤青的女人,像极了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周先生救我是为了胸针,还是为了驯服一条疯狗她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周砚白正在签医嘱单的钢笔尖顿住,墨水晕开成狰狞的蛛网。他转身捏住她下巴,指腹按在她开裂的唇瓣上:我要的一直都是你——他俯身,血腥气混着冷杉香扑进她鼻腔,但现在,我更喜欢你撕咬猎物的样子。
沈知微瞳孔骤缩,但很快一抹笑意在脸上绽放。
我就知道,我们是最配的了。
三天后,沈氏集团破产清算会上,沈明月依然不甘心,她可是天命之女啊,她的前半生可谓是顺风顺水,不可能就这么结束的。
于是她打算在挣扎一下,她不好过,沈知微也别想好过。
于是沈知微踹开门看到的便是正梨花带雨地控诉姐姐精神失常袭击家人和记者们刚亮起的闪光灯。
沈知微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走进来,黑色鱼尾裙开衩处露出缠绕绷带的小腿。她身后跟着十二名戴白手套的周氏律师,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份文件。
妹妹聊的很开心啊
沈知微语气随意的像是在唠家常,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是不是忘了
她将U盘插入投影仪,屏幕立刻播放出沈明月往香槟塔倒果汁的监控,你六岁开始就擅长用左手制造意外——就像上周用花瓶砸自己额头那样。
沈父拍桌而起:你竟敢伪造——
伪造周砚白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慢条斯理地转着尾戒,沈氏偷税漏税的账本在经侦局备份了七份,需要我请王局长来验证吗
沈明月突然尖叫着扑向投影仪,却被沈知微一把攥住手腕。两个长相相似的女孩在镜头前定格,一个指甲泛着病态的绀紫,一个涂着鲜红的甲油。
看清楚了,沈知微拽着妹妹的手按在自己脖颈淤青上,这才是你掐的。她凑到沈明月耳边轻笑,我留了DNA样本在周氏实验室——你说,过失杀人未遂判几年
周砚白见沈知微已经松开了禁锢着沈明月的手,边快步走上去,满眼心疼的抚摸着她脖子上的伤痕。
夫人,下次想干什么和我说一声,我办的一定会比你想的预期要好。
不需要。沈知微嫌弃的移开周砚白的帅脸。周砚白也不恼,只要有老婆在他就开心,但这群恶心的臭虫还是得弄走的,虽然可以和夫人调调情,但可真是碍眼。
当夜,周砚白在书房审阅沈氏资产转让协议时,并把沈氏的资产与欠账进行了强硬的划分。沈氏是他老婆的,不能让那些人在染指了。
突然他听到了房间门口传来响动,他瞥了一眼发现沈知微端着红酒推门而入。她赤脚踩在羊绒地毯上,裙摆沾着地下室带来的铁锈味——那里正关着被警方带走前突发癔症的沈明月。
周砚白不争气的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