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旧楼魅影
楼道里的霉味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像极了外婆生前常用的那种劣质檀香,只是这香气里裹着点甜腻的腥气,像是腐肉上撒了香粉。我攥着钥匙串的手心沁出薄汗,金属凉意顺着指缝往里钻,后颈却泛起一阵不属于夏日的寒意,像有条冰冷的蛇在皮肤下游走。
苏晴,你看楼梯转角。林薇的声音压得极低,尾音打着颤,手指颤巍巍地指向三楼。她的高马尾不知何时散了一缕,垂在脸颊边,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昏黄的声控灯下,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婆婆正背对着我们,佝偻的身影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只折了翅膀的巨型蝙蝠。她手里挎着的竹篮晃悠着,里面似乎装着圆滚滚的东西,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咕叽咕叽的黏腻声响。
张奶奶我试探着喊了一声。这背影太像对门的张老太了,可张老太的腿五年前就摔断了,医生说这辈子都离不开轮椅,怎么可能在楼梯上走动自如她蓝布衫的后襟上,隐约洇着一块深色的污渍,边缘还在慢慢扩大。
蓝布衫身影猛地一顿,像生了锈的齿轮突然卡壳。她缓缓转过身来,脖颈转动时发出咔哒的脆响,像是骨头在摩擦。那张脸确实是张老太,可皮肤白得像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连血管的青黑色都清晰可见,嘴唇却红得发紫,像刚喝过人血,嘴角还沾着几片暗红色的碎屑,细看竟带着细小的毛发。晴晴回来啦她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门在转动,每一个字都磨着砂砾般的粗糙,快回家吧,楼道里凉。
竹篮里的东西突然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呜咽声,像刚出生的小猫被踩住了尾巴。我吓得后退半步,后腰撞在积灰的楼梯扶手上,扬起的灰尘呛得我直咳嗽。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圆滚滚的物件,而是几只被捆着腿的活物——看体型像是刚出生的小猫,眼睛还没睁开,浑身湿漉漉地蜷缩着,粉色的肉垫上沾着血污。
张奶奶您这是……
给楼里的老伙计们加个餐。张老太咧开嘴笑,露出一口泛着青光的牙,牙龈红肿得像是烂透的肉,它们饿坏啦,昨天就把三楼王大爷家的鸡拖走了。
这时林薇突然拽了拽我的胳膊,她的指尖凉得像冰,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苏晴,你看她脚底下。
我低头看去,顿时头皮发麻——张老太的蓝布衫下摆空荡荡的,根本没有脚,她就像一片纸糊的影子,悬浮在离地面半寸的地方。楼梯上的灰尘积得很厚,连我们的脚印都清晰可见,却独独没有她的痕迹,仿佛她的身体轻得没有重量。
快走吧。我咬着牙推开家门,把林薇拽了进去。门关上的瞬间,我清楚地听见门外传来小猫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戛然而止时,紧接着是骨头被嚼碎的脆响,咔嚓、咔嚓,像有人在嚼晒干的蚕豆,黏腻的汁液从嘴角滴落。
客厅里的红木家具蒙着白布,在穿堂风里轻轻晃动,像一个个站着的人影,领口的位置微微凸起,仿佛藏着颗头颅。我刚扯下沙发上的白布,就看见沙发缝隙里卡着一绺黑色的长毛,粗硬得像猪鬃,根部还沾着暗红色的结痂,凑近闻有股铁锈和骚臭混合的怪味。
这是什么林薇用两根手指捏起那绺毛,突然啊地低呼一声,猛地将手甩开,它在动!
那绺毛发真的在微微蠕动,像有生命似的,尖端还卷了卷,像是在示威。我赶紧找来纸巾捏住它扔进垃圾桶,心脏狂跳不止,耳边仿佛响起外婆生前总说的话——这楼里不干净,晚上总能听见天花板传来爪子抓挠的声音,沙、沙、沙,像有人在楼上磨爪子。当时只当是老人的臆想,现在想来……
厨房突然传来碗碟破碎的声响,哐当一声,尖锐得刺破耳膜。我和林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她的嘴唇毫无血色,上下牙在打颤。老式厨房的瓷砖墙已经泛黄,墙缝里嵌着黑色的霉斑,像无数只细小的眼睛。碗柜的门虚掩着,里面的搪瓷碗摔了一地,碎片上沾着黏糊糊的暗红色液体,凑近看能发现里面混着细小的骨头渣。
而碗柜顶上,赫然放着一个黑陶坛子,坛口用红布封着,红布上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像是某种诅咒,边缘还沾着几撮黑色的兽毛。最诡异的是,那红布竟随着我们的呼吸在轻轻起伏,像是坛子里有东西在喘气。
这坛子……林薇的声音发颤,几乎不成调,我刚才进来时还没有,就放在碗柜第二层的。
坛口的红布突然鼓了一下,幅度不大,却真实存在,像是有东西用鼻子在顶。紧接着,一阵细碎的抓挠声从坛子里传来,窸窸窣窣,越来越响,红布被顶得不断起伏,像是有只爪子要从里面钻出来。
就在这时,敲门声笃笃响起,节奏缓慢而沉重,像是用骨头在敲门板。还是张老太那沙哑的声音:晴晴,炖了肉,来奶奶家吃饭啊,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红烧肉。
我捂住林薇的嘴,示意她别出声。抓挠声突然停了,整个屋子陷入死寂,只有门外张老太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笃、笃笃、笃笃笃,像锤子一样砸在心上,门板都在跟着震动。
第二章
虎啸迷阵
敲门声停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张老太已经走了,才敢松开捂住林薇嘴的手。两人贴着门板听了半天,确认外面只有风吹过窗棂的呜咽声,才敢蹑手蹑脚地往门口挪。林薇的高跟鞋在地板上蹭出细微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屋子里却像炸雷。
透过猫眼望去,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那只黑陶坛子摆在我们家门口,红布在风里轻轻飘动,边缘的兽毛随着动作摩擦着门板,发出沙沙的轻响。
它什么时候移过来的林薇的牙齿都在打颤,伸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掐得我生疼。
我正想说什么,突然看见猫眼外映出一双眼睛——黄色的瞳孔,竖着的瞳仁,像猫一样狭长,瞳孔里映着我惊恐的脸,死死地盯着我们,连眼白都泛着淡淡的黄。
啊!我吓得后退一步,撞翻了门口的鞋柜,里面的鞋子滚落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外面传来张老太的低笑,像砂纸摩擦木头,粗粝又刺耳:晴晴,奶奶知道你在里面。那坛子里的‘好东西’,可是给你留的呢,用你外婆的骨头养了三年,补得很。
坛口的红布突然炸开,碎成几片飘落,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像是腐烂的肉混合着动物的骚尿。我看见无数只毛茸茸的爪子从坛子里伸出来,灰黑色的,指甲又尖又弯,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的眼睛,黄的、绿的、红的,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像打翻了的玻璃珠盒。
快跑!我拽着林薇冲向阳台。老式阳台没有防盗网,只有一根锈迹斑斑的晾衣绳,上面还挂着几件外婆生前的旧衣服,在风里飘得像鬼影。楼下是杂草丛生的后院,堆着废弃的家具和建筑垃圾,碎玻璃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翻身跳下阳台时,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疼得我眼前发黑,裤子立刻被血浸湿,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林薇跟着跳下来,高跟鞋崴了一下,发出一声痛呼,脚踝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这边!我扶着她往小区后门跑。后门常年锁着,锈迹斑斑的铁门上缠绕着干枯的藤蔓,像一双双扭曲的手,藤蔓的尖刺划破了我的胳膊,渗出血珠。
就在我们快要跑到后门时,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原本杂草丛生的小路变成了青石板铺就的台阶,每一块石板上都刻着模糊的兽纹,仔细看像是老虎的轮廓。两旁是郁郁葱葱的竹林,竹叶上挂着粘稠的露水,滴落在脖子上凉得刺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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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林薇茫然地看着四周,脚踝的疼痛似乎都被这诡异的景象冲淡了,她的声音在竹林里回荡,却没有正常的回音,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我也懵了。这根本不是幸福里小区的后院,倒像是外婆说过的老家后山。小时候外婆总说,后山有山君居住,逢年过节都要去祭拜,不然会被山君叼走。她还说,山君最喜欢吃年轻姑娘的肉,尤其是细皮嫩肉的。
别往前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浓重的喘息。我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灰色对襟褂子的老头拄着拐杖站在那里,脸上布满皱纹,沟壑里像是积着黑泥,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口深井。
李伯我认出他是以前住在楼下的老人,五年前冬天就听说去世了,死的时候浑身冰冷,被发现时身体都硬了,您怎么……
这是障眼法。李伯的声音压得很低,拐杖在青石板上敲了敲,发出笃笃的闷响,每敲一下,石板上的虎纹就亮一下,张老太那畜生用了迷魂术,咱们都在她的阵里。她年轻时跟着山里的邪道学过两手,能引山精野怪,这阵就是用死人骨头和畜生血布的。
话音刚落,竹林里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穿梭。无数双黄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高低错落,像是挂满了灯笼。李伯脸色一变,将拐杖递给我:这是雷击枣木,三十年前进山时捡的,能破邪祟。快往山顶跑,那里有口老井,是阵眼,砸了井里的石碑就能破阵。
他推了我们一把,自己转身冲向竹林,嘴里念叨着:老伙计们,出来吧,该算账了!我看见无数黑影从竹林里扑出来,毛茸茸的,体型像小牛犊,将李伯的身影吞没,紧接着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咔嚓一声,像是树枝被生生折断,伴随着李伯一声短促的惨叫。
快跑!我咬着牙拽着林薇往台阶上跑。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脏上,震得地面都在发颤,像是有什么巨大的野兽在追赶我们。林薇的脚踝越来越肿,每走一步都疼得吸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跑了不知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空地,空地上有一口老井,井口盖着一块巨大的青石板。青石板上刻着奇怪的符号,和黑陶坛子上的朱砂符很像,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就是这里!我刚想上前掀开青石板,林薇突然尖叫一声,指着我的身后,声音都劈了:苏晴!它在你后面!
我猛地回头,看见张老太站在那里。她不再是老婆婆的模样,身体变得异常高大,皮肤像烧裂的陶土一样层层剥落,露出里面黑色的皮毛,根根倒竖。脸变成了老虎的模样,黄色的瞳孔里满是凶光,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两排锋利的獠牙,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肉渣。
跑啊,怎么不跑了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野兽般的低吼,每一个字都喷着腥气,你们这些小崽子,细皮嫩肉的,最合我的胃口。
她猛地扑了过来,带起一阵腥风,我举着雷击枣木拐杖去挡。拐杖碰到她的爪子,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黑烟,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毛发味。张老太疼得嘶吼一声,后退了几步,爪子上被烫出几个黑印。
苏晴,你看她脚下!林薇突然喊道,声音里带着惊恐。
我低头看去,只见张老太的脚下踩着一圈黄色的粉末,像是硫磺,边缘还撒着几撮黑色的兽毛。粉末中间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像一只老虎被困在圆圈里,圆圈外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这是……困兽阵我想起外婆留下的那本破旧的《鲁班经》,里面夹着的黄纸书上好像记载过类似的阵法,说是用来困住成精的野兽,需用施法者的血来维持。
张老太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怒吼一声,猛地朝着林薇扑去,速度快得像一道黑影。
我想也没想就推开林薇,自己却被她的爪子扫中,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烧红的铁条划过,衣服瞬间被血浸透,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
苏晴!林薇哭喊着想去扶我,却被张老太一把抓住头发,硬生生拖了过去。她的头皮被扯得生疼,眼泪混合着汗水往下流,嘴里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
抓住一个,就够塞牙缝了。张老太拖着林薇往竹林里走,林薇的高跟鞋被拖掉,露出的脚踝在粗糙的石板上磨出鲜血,惨叫声撕心裂肺,在竹林里回荡。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身体越来越沉,眼皮也开始打架,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迷魂术的效力似乎发作了,周围的竹林在旋转,青石板上的虎纹活了过来,像是在慢慢蠕动。在失去意识前,我看见一个穿警服的人影从竹林里走出来,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和张老太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人一起拖着林薇消失在黑暗中,林薇的手还伸在外面,指甲缝里嵌着泥土和血。
第三章
天台阴差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像无数根细针在扎。我猛地睁开眼睛,呛得咳嗽起来,雨水混着泥土的腥气灌入喉咙。发现自己躺在烂尾楼的楼梯间里,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一动就牵扯着神经,疼得钻心。天已经黑了,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雷声在远处轰鸣,闪电偶尔划破夜空,照亮墙上斑驳的霉斑。
林薇被抓走了……那个警察……他们是一伙的……我挣扎着爬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必须救林薇,必须破了张老太的迷魂阵,不然她会被吃掉的。
我想起李伯的话,阵眼是那口老井。可现在我被困在烂尾楼里,周围都是陌生的景象,怎么出去楼梯间的墙壁上布满了涂鸦,其中一个用血写的救字格外醒目,笔画扭曲,像是临死前的挣扎。
突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沉重而缓慢,咚、咚、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积水里,带着湿滑的黏腻感。我赶紧躲到一堆废弃的钢筋后面,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一个穿警服的男人走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光柱在四周晃动,照亮了他帽檐下的半张脸,皮肤油腻,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是那个和张老太勾结的警察!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的警服肩膀处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没擦干净的血。
警察走到二楼平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却足够我听清:张老太,那丫头跑了,估计在烂尾楼里。你看好那个,我去搜搜,这丫头小时候吃过你的‘养魂糖’,跑不远的。
养魂糖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张老太经常给我塞一种红色的硬糖,说吃了能长身体。每次吃完糖,我都会觉得很困,昏昏沉沉的,醒来后总觉得忘了些什么。难道那些糖有问题
挂了电话,他开始在楼梯间里搜查,手电筒的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光柱在我藏身的钢筋堆上停留了几秒,我的心跳瞬间停滞。他的腰间别着一把手铐,还有一个黑色的布袋,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就在他的手电筒快要照到我的时候,楼梯间突然变得异常寒冷,像是瞬间掉进了冰窖。我呵出一口气,竟能看见白色的雾气。墙壁上开始渗出黑色的黏液,像某种动物的口水。我看见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婆婆的身影从墙壁里走出来,正是张老太的样子,可她的脸色比之前更白,半透明的身体里能看见模糊的骨骼,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别……别伤害她……蓝布衫老婆婆的声音很微弱,像是隔着一层水,她是……她是……
警察显然也看到了她,脸色一变,骂了句脏话: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待在坛子里受着吗非要出来碍事!
她是……命定的……蓝布衫老婆婆的话没说完,就被一股黑气缠绕,那黑气像是有生命般,顺着她的七窍往里钻,她痛苦地扭曲起来,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
警察骂了一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号,朝着蓝布衫老婆婆扔过去。符纸碰到黑气,瞬间燃烧起来,发出绿色的火焰,蓝布衫老婆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了,空气中留下一股焦糊的味道。
就在警察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我趁机从钢筋后面跑出来,朝着天台跑去。警察发现了我,大喊着追了上来:站住!小贱人!他的声音不再是人类的语调,带着野兽般的嘶吼。
跑到天台时,雨下得更大了,风裹挟着雨点打在脸上,生疼。我被雨水浇透,后背的伤口疼得钻心,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脚印。天台边缘有一个废弃的水箱,锈迹斑斑,里面积满了墨绿色的水,漂着几只死老鼠。我躲到水箱后面,拿出手机想报警,却发现没有信号,屏幕上只有无服务三个字在嘲讽地闪烁。
警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沉重而急促,带着愤怒的喘息。我绝望地环顾四周,突然看到水箱旁边放着一把奇怪的刀。那刀大概有半米长,刀刃很薄,闪着寒光,像是刚被打磨过,刀柄上有一个金属环,可以套在手上。最奇怪的是,刀身似乎可以伸缩,刀柄上有一个按钮,旁边刻着模糊的斩邪二字。
这是……可伸缩长刀我小时候在巷口的五金店见过类似的,老板说是什么祖传的兵器,能用来斩妖除魔。当时只当是玩笑,没想到真的存在。
我没时间多想,抓起那把刀,将金属环套在手腕上,按下刀柄上的按钮。唰的一声,刀身瞬间伸长了一倍多,变成了一把一米多长的长刀,刀柄和我的手牢牢地连在了一起,刀身在闪电的照耀下泛着冷光。
就在这时,警察冲上了天台。他看到我手里的长刀,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起来,笑声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就凭你一个被养魂糖喂大的祭品,还想反抗
他的身体开始扭曲,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皮肤裂开,露出里面黑色的皮毛,手指变得又粗又长,指甲弯曲如爪,脸拉长变形,鼻子变成了黑色的鼻头,嘴巴里露出尖牙。转眼间,他就变成了一个半人半虎的怪物,只是体型比张老太小了一些,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凶光。
受死吧!怪物低吼一声,朝我扑了过来,带着浓烈的腥气。
我举起长刀,朝着他的胸口砍去。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就在长刀快要碰到他的瞬间,我突然看到他的胸口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和他扔向蓝布衫老婆婆的那张很像,符纸边缘已经发黑。
是符纸!我想起《鲁班经》里说的,邪祟最怕符咒,但如果符咒被破坏,邪祟的力量也会减弱。
我改变方向,长刀朝着符纸砍去。嗤的一声,符纸被砍成两半,冒出黑烟,发出一股焦臭味。怪物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踉跄了一下,胸口的皮毛变得焦黑。
趁他受伤,我转身朝着楼梯口跑去。怪物在身后紧追不舍,嘶吼声震耳欲聋,爪子抓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留下深深的爪痕。
跑到三楼时,我突然想起李伯说的雷击枣木拐杖。我刚才慌乱中好像把它掉在了楼梯间里。我赶紧在周围寻找,终于在一堆水泥袋后面找到了它,拐杖上还沾着我的血。
握着拐杖的瞬间,我感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流遍全身,后背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怪物追了上来,它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嘴里流着涎水。我举起拐杖朝着它的头砸去。
砰的一声,拐杖砸在怪物的头上,发出一声闷响,像是砸在了实心的木头的上。怪物疼得嗷嗷直叫,身体开始缩小,黑色的皮毛褪去,最后变回了警察的样子,倒在地上不动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
我喘着粗气,看着地上的警察,突然发现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虎字,边缘已经磨损。这玉佩……和外婆留下的那个很像。
外婆留下的玉佩,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能驱邪避灾。我赶紧从脖子上解下来,紧紧握在手里,玉佩被我的体温焐得发烫。
现在,该去救林薇了。我握紧长刀和拐杖,深吸一口气,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带着冰冷的决心。我朝着幸福里小区的方向跑去,每一步都异常坚定。
第四章
刀锋破阵
雨还在下,老小区里一片死寂,只有雨点打在树叶上的声音,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暗处窃窃私语。我小心翼翼地走进3栋单元楼,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混合着血腥味和腐烂的气息,让人几欲作呕。墙壁上的霉斑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张张扭曲的脸。
走到三楼张老太家门口时,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奇怪的吟唱声,咿咿呀呀的,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伴随着骨头摩擦的声响。我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乎让我窒息。客厅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破碎的骨头和暗红色的肉块,墙上溅满了血点,像一幅诡异的抽象画。
张老太正坐在客厅中央,手里拿着一个骷髅头,骷髅头的眼窝里插着两根蜡烛,幽黄的火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格外阴森。她嘴里念念有词,吟唱声就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林薇被绑在旁边的柱子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紧闭,嘴唇干裂,像是昏迷了过去,手腕和脚踝被绳子勒出了深深的红痕,渗着血。
客厅的地上画着一个巨大的阵法,用暗红色的液体勾勒而成,看起来像是血,还泛着粘稠的光泽。阵法的四个角分别放着一个黑陶坛子,坛口敞开着,里面伸出无数只毛茸茸的爪子,还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你终于来了。张老太抬起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锋利的獠牙,正好,等你很久了。你的血,能让阵法更完美。
她站起身,身体开始变形,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皮肤裂开,黑色的皮毛刺破皮肤钻出来,很快就变成了老虎的模样,只不过比之前更大、更凶猛,黄色的瞳孔里闪烁着贪婪的凶光。今天,我就要用你们两个的血,完成最后的祭祀,这样我就能彻底摆脱这副躯壳,成为真正的山君了!
她猛地扑了过来,带起一阵腥风,我举着长刀去迎。刀刃碰到她的爪子,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火花四溅。我趁机跳到阵法边缘,举起雷击枣木拐杖,朝着一个黑陶坛子砸去。
砰的一声,坛子被砸碎,碎片四溅,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堆腐烂的骨头,上面还缠着黑色的毛发,散发着恶臭。随着坛子破碎,阵法的一角开始闪烁,发出红光,像是有生命般在收缩。
找死!张老太怒吼一声,放弃攻击我,转身朝着林薇扑去,显然不想让我破坏阵法。
我赶紧冲过去挡在林薇面前,用长刀抵住张老太的喉咙。冰冷的刀刃贴着她粗糙的皮毛,能感觉到下面肌肉的蠕动。张老太的动作停住了,黄色的瞳孔里满是愤怒和不甘,鼻子里喷出灼热的气息,带着浓烈的腥臭味。
放了她。我咬着牙说,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后背的伤口又开始疼起来,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流。
放了她张老太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屑,你以为你能救得了她吗她已经中了我的摄魂术,很快就会变成我的傀儡,永世不得超生。
我看向林薇,发现她的眼睛慢慢睁开了,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神采,像是蒙着一层白雾。我的心沉了下去,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就在这时,我脖子上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照在林薇身上,林薇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神渐渐恢复了神采,虽然依旧虚弱,却有了焦点。
这是……镇魂玉张老太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黄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你怎么会有这个那老东西不是说已经弄丢了吗
我想起外婆说过,这玉佩是祖上传下来的,能镇压邪祟,保护佩戴者。看来它不仅能保护我,还能破除张老太的摄魂术。
受死吧!我趁着张老太分神的瞬间,举起长刀,朝着阵法的中心砍去。那里刻着一个巨大的虎字,是整个阵法的核心。
长刀划破地面,暗红色的液体像是活过来一样,开始冒泡、沸腾,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阵法发出耀眼的红光,张老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燃烧起来,黑色的皮毛卷曲、烧焦,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随着阵法被破坏,整个屋子开始摇晃,墙壁上出现裂缝,灰尘和碎石簌簌落下。我赶紧解开绑在林薇身上的绳子,扶着她往外跑。林薇虚弱得几乎站不住,全靠我支撑着,她的身体冰冷,不停地发抖。
跑出单元楼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3栋楼的屋顶塌了下去,烟尘弥漫,将整个单元楼笼罩。阵法被破,张老太的邪术也随之失效了。
雨渐渐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清冷的月光照亮了整个小区。我扶着林薇站在小区门口,看着那栋坍塌的楼房,心里百感交集。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和雨水冲刷过的泥土气息,混杂在一起,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
我们……安全了吗林薇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带着后怕的颤抖,她紧紧抓着我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我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长刀和玉佩:安全了,都结束了。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婆婆的身影站在废墟前,她的身影比之前清晰了些,脸上带着解脱的笑容,朝着我们挥了挥手,然后渐渐消失在月光中。是张老太的魂魄吗或许她也是被邪术控制的可怜人,最终得到了解脱。
我扶着林薇,一步步走出幸福里小区。身后的废墟在月光下沉默着,像一个巨大的坟墓,埋葬了所有的罪恶和秘密。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不会被埋葬。那隐藏在城市角落里的黑暗,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就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长刀和脖子上的玉佩,握紧了拳头。无论未来遇到什么,我都会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