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不久,就见杜景带了峨眉众人寻了过来。赵简便告知那太乙六合阵与薛玄同困住穷奇之事,却不提与七七相遇一节。
洞阳闻言道:“说起来,这个薛玄同还是灵微前世的弟子,她早年叛教出门,行事颇为张扬。”赵简不禁好奇道:“那灵微前世是个什么样的人?”洞阳很难得地笑道:“我也未曾亲见,只知是仙都山的第一高手。”
赵简追问道:“她这为何叛教呢?还要灭她师父的转世元神?”洞阳摇头道:“她们门内纠纷外人如何知晓?走吧,我们已经耽搁太多时间了!”
玄一道:“我们飞高一点隐在云层中,免得再生事端。”洞阳点头,便领了众人飞入云海之中。
只见云海之中,竟开有数千朵巨大的雪莲,每一片莲瓣都大如独木扁舟,通体颜色洁白无瑕。花心中立有数个娉婷少女,个个身着纯白纱衣,鹅黄纱带轻扬,肤光胜雪,容颜绝俗。其中一个少女对着赵简指指点点,柔声道:“姐姐,就是那个人,若不是他出手,我怕是要被那妖兽吃了!”几个女子齐齐向赵简等人款款行礼。赵简微微一愣,方才醒悟这几个女子都是雪莲修炼成精。
再行不远,云层之上竟有数千匹骏马踏云而过。这些马通体雪白却有虎纹,颈鬃如雪,马尾和四蹄都有火红的毛发。洞阳远远看见就告诉:“这是鹿蜀!”话音未落,那群鹿蜀已经奔得无影无踪。
几个峨眉弟子满脸羡慕道:“这鹿蜀能踏云奔跑,驯来当坐骑该有多威风!”
玄一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这鹿蜀白日为马,黑夜化虎,白日食草,夜间吃肉。小心你这身骨头!”那几个弟子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有想法。
众人一路无事发生,傍晚时分便到了崦嵫山。玄一吩咐弟子:“这崦嵫山方圆甚大,众弟子分头搜寻,一直往西到海滨都不要有错漏,如有发现即以火信示警!”众弟子领命四散而去。
洞阳转向赵简问道:“敬之,焚火印能感应到太虚吗?”见赵简摇头,便道:“不妨事,总能找到。”
赵简率了皵夭三人,与洞阳分头寻找。行不多远,忽见前方一道火柱冲天而起,赵简大喜,道:“找到了!”即刻飞身赶去。
到得放火处,只见月影等数名峨眉弟子被数十人团团围住。为首一人手舞一柄鹤嘴锄,正厉声叫嚣:“管你是峨眉画眉,这崦嵫山现今是咱们的地界,快滚出去!”
一名憨厚敦实的峨眉弟子辩解道:“我们不是来寻宝,是来找人的。”那人蛮横无比:“找什么都不行,滚!”
月影年少气盛,怒道:“阿荆师弟,不要对他们客气!要我们走,先亮亮你的本事!”
那人顿时骂道:“小杂种,不知死活!”手中鹤嘴锄猛然辟向月影面门。
月影初出峨眉,平日只在山里切磋,哪里提防对方突下狠手!幸得阿荆机警,宝剑瞬时飞出,替她挡下这一击。
月影勃然大怒,喝道:“偷袭,不要脸!”说着双手结印,昆吾剑裹着耀目火焰,朝这人迎面辟下。那人横锄硬挡,“铛”地一下,昆吾倒飞而回,那人也踉跄后退数步。
恰在此时赵简飞身赶到,凌空喝道:“你是什么人?”但见他身形高大魁伟,立在半空,浑身火焰笼罩,不怒自威。
那人被歧视所摄,不自觉道:“我们是玉笥山郁木洞的。”赵简眉头一皱,喝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下意识答道:“在下许茂陵……”随即醒悟,脸色一变,道:“阁下又是什么人?”赵简冷道:“你们以多欺少,是以为我峨眉无人吗?”
许茂陵脸色甚是难看,瞧赵简气势,显是道行颇高,但自忖人多,当下道:“哼,咱们手底下见真章,你赢了,咱们退出崦嵫山,输了,你就给我爬出去!”
赵简淡然道:“你们一起上吧!”
那许茂陵双手结印,足下结阵,鹤嘴锄竟发出一声鹤鸣,瞬时化做一只金色飞鹤,双爪如钩,鹤嘴如剑,扑向赵简,气势十分凶狠。
赵简一动不动,待那金鹤飞至,只袍袖一甩,面前陡然升起一道火墙。那金鹤“砰”一声撞在火墙之上,立时化作原形,“哐当”掉落在地。
许茂陵顿时大惊失色,身边一人见势不妙,大呼道:“兄弟们,大家伙一起上!”只见各式法宝嘈嘈杂杂齐齐攻向赵简。
赵简见他们这御物之术,实在不成气候,便摇了摇头,对月影等道:“走吧,不必纠缠了。”说着只随手一挥,掌心腾出一片火光,将那一片法器全烧成了破铜烂铁,“叮叮当当”落了一地。一干桐柏山弟子顿时目瞪口呆,不敢言语,更不敢阻拦。
赵简御起焚火,带人飞至半空,就见西海之滨腾起一股火柱,赵简不敢稍停,立时疾驰而去。只见玄一与洞阳并肩立于海边一块巨大的礁石之上,面前一座残破神庙,庙宇倾颓,唯有数十根巨大的石柱。洞阳感叹道:“逝者如斯乎!
玄一一声冷笑道:“这广成子一生自负,留下的这广成宫,如今也只剩下一片废墟,惹人笑话!”
洞阳在那残垣间来回踱步几个来回,忽然指向神案道:“师兄,你仔细看着石柱布局。”
玄一仔细瞧了瞧,点头道:“嗯,还是你仔细些!”说着双手结印,脚下法阵隐现,灭魂神剑飞出,“铛”一声响,撞在一根石柱上。那石柱轰隆隆移开,露出一个幽深地穴。玄一毫不迟疑,率先飞身而入。
众人紧随其后,潜入地穴。洞阳见玄一飞得甚急,忙叮嘱道:“师兄,务必小心为是!”玄一也不应声,径直向前,那地穴甬道几经曲折,渐渐开阔,只见甬道尽头,竟有一池血水悬在半空中!那血池之中,隐隐传来凄厉哀嚎,令人悚然。
洞阳上前细细一看,失声道:“是铜水!”玄一点点头,冷道:“里面全是厉鬼!”
洞阳瞧玄一神色冷冽,便有些不忍,道:“它们已经被镇压在铜水里,出不来了。”
玄一冷哼一声,道:“妇人之仁!招魂!”话音未落,几个魂魄便自铜水池弹了出来,一得自由,便凶相毕露,嘶叫着扑向玄一。只见灭魂剑光一闪,这几个魂魄顷刻化为青烟散去。
玄一森然道:“果然已经化为厉鬼,那便一个也不能留!”手腕一扬,一方绣满金色符文的黑色布袋飞出,悬于铜水池上方,袋身瞬间鼓起燃起熊熊烈焰,袋口对准翻涌的血池。
随着玄一一声“收”,布袋顿时吐出烈焰风暴,池水翻涌,无数厉鬼被从池中强行抽出,嘶吼着被拖入布袋之中,顷刻魂飞魄散。
那池水之中却蓦然传来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什么人敢在广成宫放肆?”池水剧荡,铜水池之中,突然探出一个巨大的铜人头颅来。这铜人没有鼻子,额头却烙有一朵梅花。
这铜人咆哮着迈出铜水池,手巨铜杵带起呼啸风声,朝玄一辟来。
玄一冷笑道:“区区铜像,也敢作祟!”单手一扬,掌心旋出一缕青烟,那烟中隐隐飞翔数只长腿白鹭,姿态飘逸如云中风影,直扑铜人而去。
铜人大杵挥动,“噗噗”数声,那烟鹭给打散成青烟,却不散去,反而附在铜人身上,渗透进去。不过片刻,铜人发出凄厉怪叫,双眼口鼻流出殷红的铜水来,整个身躯渐渐被烟雾化成一片铜渍,渐渐融入土地之中。
洞阳凝眉道:“这铜人看上去……“
玄一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妖孽便是妖孽,没有情面可言!”
看那铜人化尽,铜池厉鬼也已收完,玄一便收回那黑布袋。皵夭在一旁笑道:“长老神通盖世,行事干脆,能随长老一起斩妖除魔,真是痛快!”
玄一微微一笑,道:“那血池之上,应该还有东西,咱们上去瞧瞧。”说着升起光明罩,御剑飞起,穿入铜池。一干弟子立时紧随其后。
约有一盏茶时分,穿水而出,却是一道的峡谷,鬼雾妖风,惨惨淡淡。峡谷之中,有一道斜斜的深沟,通向前方。
洞阳突然顿足,目光如炬朝一面山壁望去。韩当瞧见洞阳神色,越众而出,喝了一声“破!”,照胆神剑拉出一道玄光,“砰”一声扎在山壁之上。
山壁轰然坍塌,烟尘散尽,竟露出一条幽邃岔道。一径盘旋向上,一径曲折向下,通道顶有山水渗下,一声一声滴在石上,清冷回声更显空旷。
玄一瞥了洞阳一眼,淡淡道:“你耳朵倒灵!”
洞阳皱眉道:“只是该如何走法?”
玄一略作沉吟,便道:“这样吧,我带人沿着峡谷前行,你带些人走那山壁中的通道吧。寻到人还回方才的旧庙汇合。”言毕便率子弟迤逦而去。
洞阳目送玄一走远,随即分派守真、希夷带了弟子探查往上的岔道,自己则带了赵简和杜升兄妹走了岔道下路。
走不多远,便觉阵阵阴风吹得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赵简升起光明罩,将杜景、杜升罩在罩中,突然又听得背后有脚步之声,却是那宫皵夭也跟了上来。
几个人御物飞行,寂然无声,唯有衣衫飘拂簌簌作响。不知飞行多远,前方豁然显出光亮,到了一处山谷。山谷之中,全是木棉树。那木棉开得正艳,如血如霞,铺就满地红锦,花海簇拥中,一间小小茅屋静静伫立。
洞阳对赵简低语:“万事小心,护好她们。”说着率先朝那小茅屋飞去。
待飞得近些,只见那屋外坐着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众人,轻轻拨弄身侧的红花。花瓣洒落肩头如雨,正是阿棉。
洞阳轻咳了一声打破平静,阿棉却不回头,只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
洞阳朗声道:“我们是峨眉弟子,你是什么人?”
阿棉突然愣住,半晌方起身回转,重复道:“又是峨眉弟子?”
瞧她神色十分怪异,皵夭低语道:“这人瞧来不似活人,倒像是精怪。”说话间掌心已经飞出灵幡,赵简急忙拦住:“你莫要冲动。”
正说话间,天空突然起了一阵怪风卷云携雾而来,风中隐约可见一个女子的淡淡身影。
洞阳察觉到风中有鬼气,神色一凛,当即点起光明罩,赵简也立时开罩将其他三人护住。
那怪风直奔茅屋而来,却向阿棉扑去。阿棉一声惊叫,摔倒在地。
赵简“咦”了一声,正要上前看个究竟,却被洞阳一把拉:“你别过去!她在收魂!”
赵简一愣,愕然道:“收魂?”
洞阳道:“她这身体是玉石雕刻的,原本只有三魂,正在收的是七魄。”
赵简更觉惊奇:“玉石做的?那岂不是很容易就毁坏了?她三魂七魄怎么会分开安置?”
洞阳颔首道:“替她转魂之人有极高的道法,她自己也道行极深,不然这玉身早碎了!”
说话间,怪风渐息,那阿棉扶头晃了晃,慢慢坐起,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各种情绪、表情交织。她怔怔望着前方,突然抬头,盯住洞阳问道:“不,不,她骗我的对不对,他不是那样的人,是不是?”
洞阳不明所以:“姑娘你说什么?”
阿棉却突然瞪大双眼,厉声道:“我没骗你,我骗你做什么?广成子那负心人才不是东西!”
洞阳转头望向赵简,赵简也摇摇头表示不解。
阿棉却又突然叫道:“你是骗子!你给我出去!”竟伸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撕扯。
皵夭冷笑道:“她这是要作什么?想作秃驴不成?”
阿棉猛力撕扯下,竟从身体中又扯了一个阿棉出来。两个阿棉相对而立,左边这个道:“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右边这个道:“你这个傻子!他骗了你,把你关在这里这么多年,你还没醒悟吗?”
左边这个双目怒睁,道:“骗子!我不是祎媺,我是阿棉。”
被叫做祎媺的给气个倒仰:“真个愚不可及,连自己都不信,你还能信谁?”
阿棉却拂袖道:“你是你,我不是你!你走!”
祎媺顿时大怒,道:“臭丫头,不给你个教训,你便分不清好歹!”说着手掐法诀,地上瞬时飞起一朵木棉花,化成一柄软剑,直取阿棉。
阿棉一怔,瞬时飞起,离地数丈,喝道:“不许糟蹋我的木棉花!”说着也捏指成诀,喝道:“七变,风剑!”地面卷起数片木棉叶子,化做短剑疾刺祎媺,剑势凌厉无比。
洞阳不由脸色大变,赞道:“好道法!”
那祎媺却毫不抵挡,冷冷一笑:“傻子,你不是不会法术吗?”阿棉闻言一呆,空中风剑顿时凝固空中,片刻后,一片一片重又化成木棉叶片,轻轻飘落在地。
那软剑也复归原形,化回一朵木棉花悬在空中,轻轻摇曳。
阿棉却转头望向远方:“这到底怎么回事?不行,我要去找他问个明白!”话音未落,人已拔空而起,转瞬没入云端。
祎媺叫道:“等一等,还有我呢!”随即紧随而去。
赵简瞧得目瞪口呆,转头对洞阳道:“师叔,她们使的是峨眉道法,是本门弟子?”
洞阳蹙眉道:“不是她们,她们是一个人。”
皵夭疑惑道:“彼此还在斗法,怎么会是一个人?”
洞阳摇头道:“一个三魂,一个七魄。魂魄相斗,我也是头一遭见。”
赵简等人面面相觑,只觉此情景匪夷所思。
洞阳道:“罢了,寻文骋、灵微她们要紧。”说着御剑飞起。赵简等紧随其后,待出了木棉山谷,眼前豁然一片无垠平川,
地面浮着薄薄的一层青烟,青烟之中隐约似有许多影子蠕动,细看却是无数的游魂。杜景瞧见心中发怵,不由攥紧了赵简的衣袖。赵简将焚火印略略升高,对杜景低声道:“这些都是永世无法进入轮回的残魂,无知无识,只懂嗜血,一定要远离。”
洞阳蹙眉叹道:“此地已成鬼域。残魂如此之多,只怕是发生过仙魔大战!”
话语未落,皵夭突然尖叫:“有妖怪!”
只见不远处赫然出现一头虎身人面、猪嘴獠牙的巨兽,一身灰色细毛,头顶却生有一对羊角。这怪物一见生人便仰头嗥叫,如同擂鼓。洞阳一怔,道:“小心,这是梼杌!”
皵夭最是见不得妖孽,早已祭出灵幡,飞出数十道剑气,齐刷刷扎向梼杌。那梼杌不闪不躲,只是鼓眼嗥叫。那剑气飞至,却如同刺在一道无形的气墙上,在梼杌身前顷刻粉碎不见。
皵夭慌得后退,道:“这妖物好厉害!”
赵简一声“青符,玄天雷斩!”湛泸剑便携着万千雷霆,轰然击下,虽然将梼杌迫退数步,却未受其分毫。那梼杌稳住身形,便向众人猛扑过来。
赵简咋舌道:“这怪物是什么皮骨,如此耐打?”
洞阳指捏法印,轻喝:“七星移度!”那梼杌顿时足底打滑,踉跄在地,四周仿佛涂满了油脂,任它如何挣扎都难以起身。
洞阳冷笑一声:“炎爆!”掩日剑燃起巨大火球,朝梼杌迎头撞去。梼杌想是知道厉害,再度仰头嗥叫。
火球与气墙一撞之下,瞬间爆作万千火箭,穿透气墙尽数钉在梼杌身上,烧得它哀嚎不止。
梼杌猪嘴一张,喷出浓浓黑烟,其中无数的冤魂厉鬼嘶叫着窜出,顷刻便灭掉身上火焰。
赵简正要施法,那妖兽却已经借着黑烟掩护挣脱了法界,仓皇逃遁。
皵夭叹道:“这妖兽可真好厉害。”
洞阳微微一笑,道:“也不过如此,再过得三五年敬之就能灭了它。”
众人继续前行。洞阳向皵夭问询道:“都峤山的四灵幡威名远扬,你这是哪一面?”
皵夭面带不甘之色,道:“我这是离地焰光旗,是四灵幡最末的一面。”
洞阳淡淡道:“四幡齐名,都是一样的。”
皵夭苦笑道:“话虽如此,却只有师姐的玉虚杏黄旗同家师幽魂万骨幡方能执掌掌门之位。”
洞阳摇头道:“修道之人,当以修心为本。掌门之位不过多些俗务,也没什么可羡慕的。”
皵夭立时稽首道:“长老教诲的是!”
洞阳转向赵简:“敬之,焚火印可感应到太虚镜?”话音未落,焚火印便自行朝一方飞去。
洞阳大喜,道:“果然能感应到!”
赵简摇头道:“师叔,不是太虚镜,是有别的东西吸引了焚火印。”
洞阳道:“无论如何,先去探上一探。”
再说玄一率领一众弟子沿着峡谷前行,步步小心走了许久,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深沟之外竟是一片坦荡平川,那平川上空黯云密布,阴风惨淡,一片死寂。平川远处立有一座巍峨神庙,庙宇高达数十丈,门前立着两座巨大的魔兽铜像。
大弟子朱元亨瞧见这情形,不由心生不安,道:“师父,这里不见天日的,还须小心为上。”
玄一瞪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可怕的!”当即便御剑飞起,直向神庙飞去。
刚掠上台阶,门前那两尊铜像便骤然引颈长嚎,玄一哪里会将这两个死物放在眼里,对身后弟子道:“灭了它!”
朱元亨应声飞出,断水剑光华现:“贯日!”剑光如电,“刷刷”两声,两尊铜像的头颅应声而落,沿着台阶一路滚落下去。
玄一飞至神庙门口,信步踏上台阶,望着匾额信口念道:“七宝宫?七宝?”朱元亨好奇问道:“师父,什么是七宝?”玄一瞪他一眼,道:“我怎么知道,进去看了便知。”说着步入宫内细细探查。
朱元亨道:“师父,这里有七座神殿,难道每一座神殿都有一样宝物?”
玄一沉吟片刻,忽然御剑飞起,俯视大笑:“果然如此。”吩咐弟子道:“去查查各殿顶梁之上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朱元亨一挥手,几个弟子领命而去,片刻回报道:“每条顶梁上都有一根枯骨。”
玄一微微颔首:“果然不出我所料。元亨,你可知道究竟?”
朱元亨摇摇头,道:“弟子不知,请师父赐教。”
玄一道:“这是玄元图记载的鬼道秘诀,唤作破劫转世。布阵者抽取自身七根骨头,置于神庙殿梁之上,再以女子七魄守骨,复以九字真言镇压七魄,以免消散!”
朱元亨茫然道:“布成这法阵做什么用呢?”
玄一微微一笑,道:“自然是破轮回之法。这阵势一旦布成,施法之人不久便肉身消灭,元神重入鬼道轮回。然而藉此阵法,转世者必然在重历前世某些特定经历之后,再重返此庙,取回前世的功力与念力。”说着面色一沉:“此术强扭轮回,有违天道,是峨眉禁术!”
见众弟子似懂非懂,玄一眉头一皱,道:“此阵是数千年前峨眉的叛教罪人广成子布下的阵势。想来当年他被峨眉高人剿灭,心有不甘,便在临终时布下此阵。”
朱元亨皱眉道:“师父,重新经历前世的经历是什么意思?”
玄一微微冷笑,道:“观此阵格局,他是要重入峨眉,求取仙剑。”
朱元亨立时一怔,道:“他已经重新入了峨眉?”
玄一停在半空冷冷道:“不管他是否入了峨眉,今日也必破了他的法阵!”说着双手结印,喝道:“临!尸狗!”只见法印之中显出一条巨龙幻象,化作一道金光,瞬时射向一座神庙,只听一声轰然巨响,神庙腾起一缕青烟,一个女子的淡淡影像,瞬时飘飞。
玄一法印连结,六只灵兽依次显现,化作金光,各射向一座神庙,庙中也依次腾起一缕缕青烟,青烟中同样飞出一个女子淡淡的影像,转瞬飞去,再无踪影。
刘一山瞧了半日,全不明白,偷偷问朱元亨,道:“师父,祖师爷在做什么?”朱元亨道:“破阵罢,别问,破了会如何,我也不知道。”
两人说话之际,玄一已经施法完毕,只见七座大殿升起七道青光,七道青光之中飞出七根枯骨,集结成形,组成一个大大的“玄”字。
林守真、冯希夷等人走入山道,一路向上,走了许久,见到一间石室,室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具枯骨,案几上些许青简竹片。二人正在阅读,忽听身后空气作响,扭头看见平空裂开一道暗影裂缝,裂缝之中跌出些人来,正是玄一等人。
玄一一见守真、希夷,也是一愣,皱眉道:“是广成子的摄空法阵。”将广成宫所遇大概一说。守真与希夷面面相觑,将竹简递给玄一,道:“师伯,这副枯骨就是广成子的遗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