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雾如纱如缕,缠绕着李家村低矮的茅屋和光秃的树梢。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寒气凝成的白霜覆盖着枯黄的草地,村里零星亮起几点昏黄的油灯光,映照着早起村民佝偻的身影。
村旁的小溪哗哗流淌,水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溪水已经带着刺骨的寒意,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的少年,却赤着上身,在溪边一片不大的空地上练拳。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名叫李峰,是村里猎户李老四的独子。他身形略显单薄,但肌肉线条却异常清晰,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远超同龄人的力量与韧性,虎虎生风。
汗水从他棱角初显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泥土上,瞬间被干燥的土地吸收。他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招一式。
“嘿!”“哈!”
沉重的吐纳声伴随着拳风响起。他练的并非什么高深武学,只是山里猎户们代代相传,用来打熬气力、对付野兽的几手粗浅把式。但这套拳法经过数代猎户的改良,招招实用,式式刚猛,尤其适合在山林间与野兽搏斗。
李峰日日苦练不辍,寒暑不断。他知道,在这靠山吃山的小村庄,没有一身好力气和敏捷的身手,别说养活家人,就连在山中自保都成问题。他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像父亲年轻时一样,成为村里最好的猎手,让那个破旧却温暖的小家过得宽裕些。
当太阳完全跃出远山的轮廓,金辉洒满整个山谷时,李峰才收起拳架,长长吐出一口带着白雾的浊气。他用冰冷的溪水胡乱擦了擦身子,冰凉刺骨的感觉让他精神一振,随即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上衣,拎起放在一旁的药锄和竹篓,向后山走去。
母亲体弱,常年咳嗽,每到秋冬便加重。村里唯一的郎中说需要多种草药慢慢调理,但李家负担不起药铺的高价,李峰只得自己上山采摘。他需得趁清晨露水未干时,去采些润肺的草药,这时的草药药性最好。
山路崎岖,李峰却如履平地。常年上山打猎采药,让他对这座山了如指掌。他知道哪面山坡朝阳,生长着清热化痰的桔梗;哪处山谷背阴,藏着润肺止咳的麦冬。
晨光透过稀疏的树林,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李峰熟练地辨认着各种植物,不时蹲下身,用药锄小心地挖起一株株草药,轻轻抖落根部的泥土,小心放入竹篓中。
中途,他还顺手用自制的弹弓打到了几只肥硕的山雀,准备晚上给母亲熬汤补身子。想到母亲苍白的脸上或许能因此添一丝红润,李峰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日头渐高,竹篓已装了大半。李峰擦了擦额上的汗,站在一处高坡向村里望去。李家村不过二三十户人家,户户屋顶冒着炊烟,鸡鸣犬吠声隐约可闻,宁静而朴素。
他的目光落在村西头那间最破旧的茅屋上——那就是他的家。屋顶的茅草已经发黑,去年大雨时漏得厉害,还是他和父亲勉强修补了一下。土墙上有几道明显的裂缝,冬天寒风会嗖嗖地往里钻。
李峰轻叹一声,扛起药锄和竹篓,快步向山下走去。他得赶在正午前回去,下午还要帮邻居张大爷家收拾柴火,换点米粮。
夜幕降临,李家的茅屋里飘出淡淡的粥香。李峰将下午采到的草药仔细分拣、晾好,又把那几只山雀收拾干净,准备给母亲熬汤。
狭小的茅屋里,一灯如豆。母亲坐在炕上,借着微弱的光线缝补衣物,不时发出压抑的咳嗽声,每一声都让李峰的心揪紧一下。
“娘,您歇会儿吧,这些我来做。”李峰接过母亲手中的针线,轻声说道。
母亲抬起头,蜡黄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峰儿长大了,懂事了...”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李峰连忙轻拍母亲的背,眼中满是担忧。
直到月上中天,门外才传来沉重的、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李老四回来了,浑身酒气,手里拎着的猎叉上空空如也,显然今日又一无所获。他黝黑的脸上带着郁郁不得志的颓唐,看到李峰,只是含糊地嘟囔了几句,便瘫倒在破旧的木床上,很快鼾声如雷。
李峰默默地为父亲盖好被子,看着父亲即使在睡梦中依旧紧锁的眉头,心中微酸。他知道父亲心里苦,曾经的村里最好的猎手,如今却连像样的猎物都难打到。
山上的猎物越来越少,父亲常常在山里转悠一整天,也难有收获。无奈之下,只能借酒消愁,却因此更加被村里人看轻。
收拾完碗筷,李峰走出茅屋,坐在冰凉的石头门槛上,望着满天繁星,怔怔出神。
夜空如洗,星河璀璨。山里的夜空总是特别清晰,每一颗星星都明亮得仿佛能滴下水来。李峰仰望着这浩瀚无垠的星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渺小感。
他对未来感到一丝迷茫,难道自己的一生,也要像父亲一样,困在这小小的山村,与黄土和野兽搏命,最终在贫寒和失意中老去吗?
他听说过山外的世界,听说过那些能飞天遁地的修仙者,但那一切离他这个山村少年太遥远了,遥远得如同天上的星辰。
就在李峰望着星空出神之际,夜空中,一道极其璀璨的流光突然划过!
那光芒如此耀眼,瞬间压过了月光,甚至让满天繁星都黯然失色。它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坠落的星辰,带着一种决绝而壮烈的气势,轰然砸向村子后山的深处!
巨响传来,地皮微微震动,山林间惊起无数飞鸟。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和村民惊疑的呼喊。
李峰猛地站起身,心脏怦怦直跳。流星坠地!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景。那坠落之地,似乎离村子并不太远。
少年人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他回头看了看鼾声正浓的父亲和里屋早已歇下的母亲,咬了咬牙,从门后抄起一把柴刀和一根火把,毫不犹豫地向着后山流星坠落的方向,快步隐入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山路在夜晚格外难行,但李峰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依然走得很快。夜风拂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狼嚎,寻常人早已胆寒,但李峰却紧握柴刀,目光坚定地向前行进。
他不知道的是,这场看似偶然的流星雨,将会彻底改变他平凡的命运,将他卷入一个波澜壮阔、危机四伏的修仙世界。而那颗坠落后山的流星,也绝非寻常天体那么简单...
李峰加快脚步,心中既有对未知的恐惧,也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仿佛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即将发生。
夜风吹拂着他年轻而坚毅的脸庞,繁星在头顶无声地闪烁,仿佛在默默注视着这个即将踏上非凡征程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