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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哑女摹形,人心为线
沸腾的人声几乎要掀翻听雨轩的屋顶。
连续三日,《影中谍》的演出座无虚席,系统面板上稳步上涨的情绪值,是这场胜利最直观的勋章。
然而,当最后一名观众恋恋不舍地离去,凌绝脸上的笑意便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深沉的冷静。
她很清楚,这繁华之下,潜藏着两条致命的毒蛇。
其一,是铁喉刘背后那帮衙役,他们吃了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报复只会更阴险。
其二,则是《影中谍》本身,这出戏借古喻今,影射朝堂,迟早会捅到观风司那座铁壁上。
夜深人静,凌绝点亮孤灯,调出了脑海中的系统面板。
数据如流水般划过,清晰地呈现出观众情绪的每一次波动。
“震惊”值的峰值,无一例外地出现在飞索奇袭、火光爆燃等强烈的视觉冲击瞬间。
而“悲伤”值的曲线,则平缓得多,仅在忠臣赴死、家人诀别等寥寥几处有微弱的起伏。
问题找到了。
视觉奇观固然能引爆全场,但真正能留住人心、化为铁杆拥趸的,是情感的共鸣。
她如今的声音经过系统强化,已能驾驭千般情绪,可那些木制的影偶,在她手中终究还是差了一口气。
它们的动作精准,却僵硬;它们的身形标准,却缺乏灵魂。
这便是她表演中最薄弱的一环,也是最致命的短板。
就在她沉思之际,后台角落传来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声。
凌绝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杂物堆里,正是前几日总在人群里瞪大眼睛,笨拙地模仿影偶动作的那个小哑女。
女孩手中紧紧捏着一块不知从哪捡来的残破皮影,正借着从门缝透进的月光,用一截烧黑的木炭,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一遍遍地临摹着“忠臣跪斩”时,影偶那悲壮又不屈的姿态。
她的笔触稚嫩,但那身形的倾斜角度、那手臂抬起的决绝,竟抓住了几分神韵。
凌绝的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这份专注。
她缓缓蹲下身,声音放得极柔:“你想学这个?”
女孩被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小鹿猛地抬头。
看清是凌绝后,她眼中的惊恐化为一片惊喜和渴望,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小手焦急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指嘴巴,徒劳地张了张,发不出半点声音。
巨大的委屈和无助涌上心头,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这一幕,如同一道惊雷,悍然劈中了凌绝的心。
一个无法言语的孩子,却在用最纯粹的肢体语言,去追寻故事的灵魂。
如果,连她这样无法发声的人,都能通过影偶传递出震撼人心的情感,那才是真正的“影通人心”!
这不仅仅是弥补短板,这或许是一条全新的、无人走过的通天大道!
“我收你为徒。”凌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以后,你就叫小豆子。”
她将小豆子领回了听雨轩的后院,不仅教她操控影偶的基本功,更开始了一项大胆的尝试——彻底摆脱对台词的依赖,专攻肢体与光影的情绪表达。
她翻出系统奖励的《角色心理揣摩术》,其中一段话让她茅塞顿开:“形随心动,眼为窗,手为语。万般心事,皆在举手投足之间。”
于是,第二天起,南市的街头巷尾多了一对奇怪的师徒。
凌绝带着小豆子,不再是走马观花,而是像猎人般捕捉着每一个生动的瞬间。
她们看卖菜妇人因为少了一文钱而颤抖的手,看伤残老兵拄着拐杖走过石板路时那蹒跚又坚毅的步态,看孩童追逐蝴蝶时那雀跃的、毫无章法的跳跃……小豆子用她过目不忘的眼睛将这一切记下,再回到后台,由凌绝一点点拆解、分析,最终转化为影偶操控的节奏、顿挫与韵律。
半个月后,一折全新的无言短剧《残灯》,悄然成型。
故事很简单,讲述了战乱中一对失语的母女相依为命,最终母亲为了保护女儿,引开乱兵,奔向烈火。
全剧没有一句台词,甚至连背景音都极少,所有的情绪,都寄托在两具影偶的动作、彼此的距离、身体的倾斜角度,以及那盏忽明忽暗的孤灯之上。
首演当晚,台下的观众们看得一头雾水。
没有了激昂的唱词,没有了火爆的打斗,这算什么皮影戏?
可渐渐地,他们安静了下来。
他们看到,“母亲”在寒夜里,如何用自己瘦弱的身体为“女儿”挡风;看到“女儿”递上半块干饼时,“母亲”先是飞快地推拒,又在女儿坚持下小心翼翼接过的迟疑;看到乱兵的影子投射在幕布上时,那两具影偶瞬间的僵直与颤栗。
当“母亲”缓缓脱下自己单薄的外衣,仔细地披在“女儿”身上,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她藏身的水缸,然后毅然决然地,一步步走向那片代表着熊熊烈焰的红色光影时,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后排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哭腔嘶吼起来:“我的闺女……当年我闺女也是这么护着她弟弟走的啊……”
这一声哭喊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压抑的啜泣声、抽气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也就在这一刻,凌绝的脑海中,响起了一连串截然不同的系统提示音!
【检测到强烈情感共鸣……悲伤×31!】
【特殊情绪值触发……共情×9!】
【恭喜宿主首次获得“共情”类情绪值,系统商城解锁新条目:《非语言叙事技巧·初级》!】
凌绝心中剧震,她第一次看到了“共情”这个词条!
她猛地望向台侧,只见小豆子早已泪流满面,小小的身体因为激动和悲伤而微微颤抖。
凌绝走过去,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俯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小豆子,你说得比谁都响亮。”
“听雨轩的哑女能演尽人间悲苦”这个消息,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传得更快、更广。
甚至连附近书塾的学子们,都结伴前来,想要一探究竟,这无声的戏剧里,究竟藏着何等动人心魄的力量。
风头越盛,麻烦也来得越快。
周押司第三次登门了。
这一次,他没带任何差役,只独自一人,手里拎着一壶上好的竹叶青,脸上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凌姑娘,好手段,好本事。”他自顾自地坐下,将酒壶放在桌上,“你这出《残灯》,可是把南市不少人的眼泪都给赚走了。不过嘛,戏虽好,可也太扎眼了。”
凌绝不动声色地为他倒了杯茶:“押司此话怎讲?”
“赵府那边的状子,已经递到观风司了。”周押司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罪名不小,说你‘借古讽今,煽动民心’。这帽子一旦扣实了,你这小小的听雨轩,怕是顷刻间就要飞灰烟灭。”
他顿了顿,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我今天来,是给你指条路。要么,你乖乖地改了本子,演些风花雪月,皆大欢喜的戏码,我保你无事。要么……”
“要么什么?”
“要么,就给自己找个天大的靠山。”周押司眯起眼睛,笑容里透着几分玩味,“一个能让观风司都得掂量掂量的靠山。”
凌绝心中一动,平静地问:“押司觉得,这南市之内,谁堪为此等靠山?”
周押司笑了,伸出一根手指,朝北方遥遥一指:“听说观风司那位新上任的凤司正,冷面铁心,从不看任何民间小戏。可……若是真有一出戏,能让他破例驻足,甚至让他点头称赞……凌姑娘,你说,这南市之内,还有谁敢动你?”
他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便起身飘然离去,仿佛只是个单纯来看戏的闲人。
凌绝独自立于灯下,许久未动。
夜风吹动着桌案上的一沓新剧本,纸页哗哗作响。
她伸出指尖,轻轻划过那墨迹未干的封面——《山河烬》三个字,笔锋凌厉,带着一股焚尽八荒的决绝。
靠山?
若这世道一定要有靠山才能站稳脚跟,那她就去攀那最高的一座。
若要登堂入室,那就让那位传说中的冷面阎王,亲自来听一听,什么叫做——山河之烬,犹能复燃!
一簇野火在她眼底悄然燃起南市的天,该变一变了。
三日后,听雨轩外那棵老槐树下,人头攒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一张刚刚张贴出来的崭新告示,牢牢吸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