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裴嫣然。其身形迅捷如电,足尖只在粗糙的石面上轻轻一点,便已如一片鸿羽般稳立于擂台中央。
衣袂随风猎猎轻扬,勾勒出她修长挺秀的身姿,对周遭诸多惊愕、探究乃至痴迷的目光似无所觉。
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此刻闪烁着灼灼光芒,若星辰坠入凡尘,异常明亮,牢牢锁定前方那座古朴庄严、历经沧桑的佛碑,仿佛天地间唯余此物,周遭鼎沸的人声与各异的目光皆成虚妄。
先前佛碑绽开那一道细微裂痕时,裴嫣然便已敏锐察觉。
一股极其隐蔽、微弱却坚韧,宛若穿越了无尽时空的远古低语般的古老气息,正自碑身那道细微的裂隙中悄然逸散而出,于空中盘旋流转,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无声无息地牵引着她的心神。
“此气息玄妙莫测,携带着蛮荒岁月的厚重感与苍凉意,令我体内某种沉寂的血脉隐隐呼应!”
如此,她竟不自觉地挪移脚步,一步步踏上这座万众瞩目的擂台。仿佛那佛碑深处,有她必须探寻的答案。
“此子竟如此俊美?!”
张天倾甫见裴嫣然侧影,眼中瞬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艳与讶异,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身为荒洲皇朝公认的第一美人,她素以才貌双绝、气质若九天皓月般高洁清冷闻名于世,引无数青年才俊、武道强者为之倾倒。
然此刻,面对裴嫣然那张在日光下近乎完美的清冷侧颜,以及那份浑然天成的孤傲气韵,张天倾心底竟莫名生出一丝细微的自惭形秽之感,仿佛自身精心雕琢、引以为傲的容颜与气质,较之对方那未经雕饰、自然流露的神韵,尚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纯粹与灵性。
“你试完了么?”
裴嫣然的目光始终未从佛碑上移开半分,仅用淡然如水的语调发问,其声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正沉浸于自我满足中的方墨顿时一怔,随即面色骤然铁青,一股被无视与轻慢的怒意直冲头顶,双拳在袖中瞬间紧握,骨节发白,他恶狠狠地盯视着裴嫣然那清冷的背影,眼神阴鸷得似欲将其生吞活剥。
方才方墨倾尽全力,总算在坚硬无比的佛碑上留下了一道浅浅剑痕,虽远未破开碑身,却也引得张天倾侧目,已是今日难得的佳绩。
他正暗自盘算着再进几句恰到好处的奉承之言,以期两人关系能迅速升温,甚或博得美人一丝青睐。
不料裴嫣然甫一登场,那卓然风采便瞬间攫取了全场目光,连他费尽心思才引起注意的张天倾,亦不禁被吸引了心神,目光在其身上流连片刻。
此举彻底搅乱了方墨精心布局、志在必得的好事,令其心头怒火炽燃,如同被当众扇了一记耳光。
“你修为远逊于我,灵力稀薄如纸,根本无力破开这佛碑分毫,莫要在此丢人现眼,下去罢!”
方墨强抑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语气冰冷刺骨,带着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挥手冷喝,意图借此驱逐裴嫣然,挽回自己受损的颜面,重新成为焦点。
裴嫣然这才缓缓侧首,目光如秋水般扫了他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平静反问:
“此擂台,何时由你作主?”
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芒。
话音刚落,方墨身上压抑的寒气骤然爆发,如同实质的冰流汹涌而出,化作一股无形却凛冽刺骨的风暴席卷整个擂台!
周遭的天地灵气仿佛瞬间被冻结凝固成细小的冰晶,气氛压抑沉重至令人窒息,连擂台下方的尘土亦被这股寒流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儿,形成一片迷蒙的尘雾。
“此人当真不知死活!既坏了方墨好事,竟还敢当众顶撞,实乃自寻绝路!”
“方墨费尽心力,好不容易引得张天倾注目,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却遭此人横插一脚,搅了局。以方墨的性子,此人今日恐难活命了。”
“区区化灵境,不过中流之资,方墨若全力出手,其恐怕连一招都难接下,必将沦为笑柄,自取其辱。”
人群中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四起,望向裴嫣然的目光皆充满了怜悯、嘲讽与一丝看热闹的兴奋。
弹幕却不屑说道:
【反派大小姐驾到,统统闪开!】
【除了主角,反派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但是现场的三千道洲却胆颤心惊!
参与此次试炼的天才中,方墨素以手段狠辣无情著称,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真是个不知深浅的蠢物!”
张角心中暗斥一声,悄然环视四周,见无人留意自己,便脚步轻移,悄无声息地后退数步,迅速隐入人群深处消失不见。
他深知这位叫玄宁的家伙,触怒方墨的下场必然凄惨无比,为免引火烧身,被方墨那阴狠的目光波及,还是早早远离这风暴中心为妙。
张角一去,擂台上的寒气愈发刺骨逼人。
方墨正欲抬手凝聚灵力,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却闻身旁一直静观的张天倾朗声开口,其声清越如泉,清晰地回荡在擂台上:
“擂台规矩,但凡剑修,不论修为高低,皆可登台一试,并无先后之分。”
她莲步轻移,优雅地前行两步,目光再次于裴嫣然那挺拔的身影上流连片刻,随后转向方墨,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方公子,既已试过,还请暂退一旁等候片刻罢。”
“好。”
方墨脸上肌肉微微抽动,强自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眼神却冰寒如刀锋,死死锁定裴嫣然,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并未下台,仅依言退至擂台后方角落,双臂环抱胸前,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与阴冷,摆出一副坐观好戏、等待猎物出丑的残忍姿态。
“这位公子,请开始罢。”
张天倾言毕,亦优雅地后退数步,裙裾随风轻摆,如同绽放的雪莲。
刹那间,全场所有的目光,包括那些或同情、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眼神,悉数聚焦于擂台中央那道孤影身上。
众人心中盘算各异,或同情其即将面临的厄运,或好奇其究竟有何依仗敢于登台,更有甚者报以赤裸裸的嘲讽与轻蔑,仿佛已预见其于佛碑前徒劳无功、狼狈溃败之状。
毕竟,此佛碑在古城屹立半载,承受过无数高手倾尽全力的轰击,却始终岿然不动,早已被视为坚不可摧的象征。
这个青年又如此年轻,焉能创造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