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胡同里静得吓人。只有阿紫数完三之后,眨巴着那双紫水晶般纯净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大片抖得像筛糠的赵元昊,再看看胡同口那堆新出现厚厚的灰色尘埃,小脑袋瓜完全理解不了发生了什么。
“坏人真的不见了?”阿紫小声嘀咕,觉得眼前这个穿玄衣的大哥哥好厉害。
林玄没再看地上那滩烂泥一样的赵元昊,仿佛他只是路边一块碍眼的石头。他蹲下身,动作麻利地把散落在地上的几块下品仙晶捡起来,塞回阿紫那个破布包里,然后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头,声音温和得跟刚才判若两人:“阿紫乖,坏人被打跑了,晶石拿回来了。带哥哥去看看你娘,好不好?”
阿紫用力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攥着布包,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抓住了林玄的衣角,仿佛找到了最大的依靠。
林玄牵着阿紫的小手,看都没看瘫软在地魂飞魄散的赵元昊,抬步就往胡同外走。经过那两个还处在石化状态的巡逻队员身边时,丢下一句:“把这垃圾清理一下,别挡道。”声音平淡得像在吩咐倒垃圾。
两个队员如梦初醒,看着林玄牵着小姑娘走远的背影,再看看地上吓尿裤子的赵元昊和墙角那堆人形灰烬,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欲绝!
这那是什么萌新真仙?这分明是披着羊皮的洪荒巨兽啊!
林玄可不管他们怎么想,他牵着阿紫,七拐八绕,很快来到青岩城最边缘、一片低矮破旧的石屋区。这里的房子都是用最劣质的石材胡乱搭建的,缝隙里塞着干草和泥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劣质药材和污浊的气息。
阿紫的家在最里面一间,门板都歪斜着,漏着风。推门进去,一股浓重的药味和淡淡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屋里光线昏暗,只有一张破旧的石床。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面色蜡黄的妇人,盖着一床打满补丁的薄被,气息微弱,显然病得不轻。
“娘!我回来了!”阿紫松开林玄的手,扑到床边,献宝似的把布包里的晶石捧给妇人看,“晶石拿回来了!我还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哥哥!他说能帮娘治病!”
妇人艰难地睁开眼,浑浊的目光先是落在女儿身上,露出一丝慈爱,随即警惕地看向门口站着的林玄。当看到林玄身上那件虽然旧但质地不凡的玄衣时,妇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灰暗。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剧烈的咳嗽打断。
“阿紫,咳咳,快,快谢谢这位仙师,晶石,你收好,娘,娘不用了”妇人声音嘶哑微弱,显然是不想拖累女儿,更怕引来麻烦。
林玄没说话,只是目光在妇人身上一扫。破法混沌眸下,妇人的状况一目了然。不是什么绝症,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加上积劳成疾,又被某种阴寒的煞气侵入了肺腑,拖成了顽疾。在仙界这种地方,随便一颗好点的疗伤丹药就能解决,但对这对母女来说,却是要命的绝症。
他走到床边,在妇人惊恐和阿紫期待的目光中,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妇人的眉心。
一缕精纯到难以想象、带着勃勃生机的混沌气流,如同最温和的泉水,悄无声息地涌入妇人体内!
妇人猛地睁大了眼睛!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那折磨了她无数个日夜、如同跗骨之蛆的阴寒剧痛,在这股暖流面前如同冰雪消融!堵塞的肺腑瞬间通畅!枯竭的生机如同久旱逢甘霖,疯狂地滋长起来!
蜡黄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干瘦的身体如同充气般充盈起来!连花白的头发都重新焕发出乌黑的光泽!
短短几个呼吸间,一个奄奄一息的病妇,变得容光焕发,气息平稳有力,甚至比生病前还要年轻健康几分!
“娘!”阿紫惊喜地叫出声,扑进妇人怀里,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喜悦。
妇人更是如同做梦一般,感受着体内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力量,看着自己恢复光泽的皮肤,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下了床,扑通一声就给林玄跪下了,咚咚咚地磕头:“仙师大恩!仙师大恩大德!老妇,老妇无以为报!”
林玄随手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妇人:“举手之劳,不必如此。以后好好照顾阿紫就行。”他看向旁边眼睛亮晶晶,充满崇拜看着自己的小丫头,“阿紫,还记得哥哥刚才问你什么吗?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愿意!阿紫愿意!”阿紫毫不犹豫,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她虽然小,但知道是这个大哥哥打跑了坏人,救了娘的命!他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好!”林玄脸上露出笑容。就在他准备正式收徒的瞬间。
轰隆!
一股狂暴的金仙威压,如同爆发的火山,瞬间笼罩了整个破旧的石屋区!青岩城中心方向,一道暗金色的流光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杀意,撕裂长空,朝着林玄所在的位置,悍然轰来!
“小杂种!敢伤吾儿!老夫要将你碎尸万段!”
赵无极那充满暴怒的咆哮,如同惊雷般炸响!他终于得到消息赶来了!看到儿子那副被吓破胆的惨状,再看到胡同口那堆护卫化成的灰烬,这位金仙长老彻底疯狂了!什么证据,什么顾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现在只想把林玄挫骨扬灰!
那暗金色的流光,蕴含着金仙后期含怒一击的恐怖力量!所过之处,空间都微微扭曲!下方破旧的石屋如同纸糊般纷纷坍塌!无数贫民惊恐尖叫着四散奔逃!
“啊!”阿紫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抱住了娘亲。刚恢复健康的妇人也面无人色。
林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他一步踏出,挡在阿紫母女身前,将她们护在身后。看着那撕裂空间、带着毁灭气息轰来的暗金光柱,眼中没有半分惧色,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找死!”
林玄甚至懒得抬手!心念微动!
嗡!
一道灰蒙蒙由最纯粹的混沌气流构成的屏障,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前!
轰!
暗金光柱狠狠撞在混沌屏障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四溢的冲击波!
那足以摧毁小半个青岩城的金仙一击,撞在混沌屏障上,如同泥牛入海!狂暴的能量被屏障无声地吞噬、分解、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没有荡起!
“什么?!”急速飞来的赵无极瞳孔骤缩!脸上暴怒的表情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骇取代!他全力一击,就这么没了?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刹那!
林玄动了!
他依旧站在原地,只是对着天空中那道僵住的暗金身影,极其随意地屈指一弹!
咻!
一道比头发丝还细、近乎透明的灰蒙蒙剑气,无声无息地射出!速度快到超越了神识的捕捉!
噗嗤!
一声轻响,仿佛利刃刺破薄纸。
天空中,赵无极那金仙后期的护体仙光,如同纸糊般被洞穿!他眉心处,一个针尖大小的红点悄然浮现!
赵无极脸上的惊骇彻底凝固!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中的神采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无边的空洞和死寂。随即,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从高空直挺挺地栽落下来!
砰!
一声闷响,赵无极的尸体砸在距离林玄不远处的地面上,眉心那个小小的红点,是唯一的伤口。一位金仙后期的长老,就此陨落!死得无声无息!
整个青岩城,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无论是惊恐奔逃的贫民,还是闻讯赶来的巡逻队员、城主府守卫,甚至是刚刚飞到附近、亲眼看到赵无极被秒杀的城主铁战,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绝对的死寂!
金仙后期,被一个真仙初期弹指秒杀?这已经不是做梦能解释的了!
城主铁战悬浮在半空,看着地上赵无极那眉心一点红的尸体,再看向下方那个牵着紫发小女孩、一脸云淡风轻的玄衣青年,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冻僵了!刚才那道剑气。那种感觉,和之前城里那股一闪而逝、让他都心悸的恐怖剑意一模一样!
是他!一直是他!
什么刚飞升的真仙萌新!全是伪装!这分明是一尊深不可测、至少是仙君级别的恐怖存在!甚至更强!
柳如烟也带着小队赶到了,她看着地上赵无极的尸体,再看看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林玄,大脑一片空白。沙海里的邪风,随手秒杀金仙,原来自己一直带着的是这么一尊大神?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碎成了渣渣。
林玄没理会满城的死寂和无数道惊恐敬畏的目光。他弯腰,轻松地把还有点懵的阿紫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臂弯里。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天空中的铁战,扫过下方呆滞的柳如烟,扫过无数惊骇的青岩城修士,声音不大,却如同洪钟大吕,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本座林玄。”
“不是什么飞升萌新。”
“乃下界诸天星辰殿殿主!古魔界至尊”
“踏碎虚空而来,今日于此,收此女阿紫为徒!”
“从今往后”
林玄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开天辟地般的霸道和威严!
“诸天星辰殿,在仙界,建立!”“这青岩城,本座说了算!”
“谁赞成?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