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策声音冰冷,说到最后,已经轻的几不可闻,然而众人却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秦明珠察觉到气氛的凝滞,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然而想着季晏礼方才在酒楼之中对她含情脉脉的样子,又觉得心中生出无限的勇气来。
她盯着秦骁策几乎要吃人的眼光,却还是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两步,才梗着脖子顶嘴:“是,女儿方才已经同晏郎互诉情意,交换了信物,这青玉镯便是晏郎的传家之宝,非儿媳不传。”
她直直伸着手臂,那翠绿的镯子在纤细的手腕之间轻轻晃荡,一如在场众人上下浮动不安的心。
烛火之下,柳浮萍也看清了那只玉镯。
她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笑意,那镯子棉质几乎充盈全部,放在国公府之中,莫说是给主子们戴,恐怕连如今的春桃都不会放在眼里——
柳浮萍近身伺候的人不过春桃一人,她向来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秦骁策每每送了东西来,她都会让春桃先挑一挑,一来二去的,将那丫头的眼光也养得越发高。
柳浮萍偏头望去,果然看到春桃站在身侧,眼底却是满满的嫌弃和幸灾乐祸,见自己主子回头,春桃立刻收敛神色,疑惑地看向她。
柳浮萍没说什么,不动声色将视线又转回眼前对峙的秦家父女身上,就是这样一只不值钱的镯子,偏偏勾了秦明珠的魂,恐怕秦骁策真要气坏了。
秦骁策也确实已经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觉得这个女儿实在骄纵跋扈得不可理喻,竟会为了这样一个男子屡次忤逆自己的爹爹。
“你,你简直。”
秦骁策指着秦明珠,在战场上如臂使指的手此刻抖如筛糠。
他怒目圆瞪,看秦明珠的眼神却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你简直不知廉耻!秦明珠,本公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铁了心非要嫁给那个劳什子的季晏礼!”
“是!女儿非他不嫁,若是爹爹不同意,女儿便去庙中伴青灯古佛一生!”
满室寂静。
柳浮萍下意识挑了挑眉,少年时候的感情最是真挚,秦骁策此刻越是阻拦,秦明珠便越会爱慕季晏礼,或许原本不过只有三分的情意此刻也到了八分。
可秦骁策早就自乱阵脚,只想护着自己女儿离开季家那个虎狼窝,又哪里看得出来?
两两相争,最后不过两败俱伤罢了。
柳浮萍抬眼看去,秦骁策果然铁青了脸,却一言不发。
柳浮萍以为他是因为心疼秦明珠,实则却是因为气血上涌,秦骁策此刻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脑海中仿佛钻了针一样得疼。
“国公爷,您小心身子。”
柳浮萍恰到好处地上前,轻柔地扶住了秦骁策,眉宇间尽是柔情。
秦明珠本也有些担忧,但看见柳浮萍和爹爹亲密的模样,那点担心便又立刻压了下去,直直站着原地没有动。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