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过后,他终于从书案抬首,轻轻舒了一口气。
一旁的糕点甜汤早已冰凉,秦骁策浑不在意,揉了揉眉心,他起身向西跨院去。
然而却没想到,迎接他的是一片漆黑。
春桃匆匆出来向他行礼,秦骁策摆了摆手,有些意外:“你们夫人呢,怎么这么早就歇下了?”
“回国公爷,今日外头三个庄子的人都来府上回话,夫人忙了整一天,才将将结束,夫人腿上的伤还没痊愈,加之昨日便没睡好,因而奴婢便伺候夫人睡下了。”春桃福身,略略压低了些声音,“不知国公爷会来,想来夫人应该才睡着,奴婢即刻去喊。”
听到这话,秦骁策不免有些心疼。
他今日也颇为忙碌,竟一时忘了萍儿还有伤在身,又听春桃这样说,更不忍自己扰了她的清梦。
“不必了,萍儿受苦,更该好好休息才是,你跟在萍儿身边,也要多多提醒着些,回去吧,不必说我来过。”
秦骁策几乎日日宿在西跨院,都已成了习惯,如今再回主院,竟心底涌起一股怪异来。
他自己都觉得好笑,摇摇头不再去想,抬手推开了卧房的门。
一阵花香拂面,秦骁策步子顿了顿,而后快步朝着里间走去。
“你在做什么?”
果然,秦骁策才走进来,便看到自己床上正跪着一个女子,此刻背对着他在床尾铺床,听到他的声音,女子急忙转头,正是孙姨娘。
“国公爷,您回来了。”
她急忙下床,也不穿鞋,就这样倚靠着床边跪在脚踏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喜悦。
秦骁策却拧了眉,看着孙姨娘这一身新裁制的成衣,明显打扮过的模样,他脸色沉得几乎能滴水,“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这话说的好伤人。
孙姨娘暗中闪过一丝难堪,笑容却越发甜腻了些,她悄悄直起身子,剪裁得当的衣裳紧密贴合,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昏暗烛火下,倒有了几分灯下美人的容色。
“听说国公爷今日公务繁忙,妾想替国公爷分忧,可又粗手笨脚的,不敢打扰国公爷,因此才想着来替您铺床,好让爷睡个好觉。”
这话说得体贴,孙姨娘还企图伸手去够秦骁策的衣角,男人却毫无体贴之意,让她扑了个空。
“行了,如今你床也铺好了,天色不早,本公要就寝了,你也回去吧。”
“国公爷”
孙姨娘颇为不甘,但秦骁策积威甚重,她不敢多说什么,只好自顾自起身收拾后离开。
那股子浓重的香味陡然轻了一半,秦骁策终于脸色好转。
想到方才杜姨娘的穿着,显然也是才做新衣,两人的头面瞧着不算太珍贵,但甚至精致,同往常相比几乎让人眼前一亮。
两人瞧着老实,这会儿却一个接一个地来献殷勤,实在可疑。
秦骁策冷哼了一声,吹灭了烛火,翻身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