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小声,但却被凑近过来的谢明渊听了个正着。
他抬眸望去,果然不出所料地看见柳浮萍苍白没有血色的唇瓣,和紧绷的侧脸。
往日在国公府见她,总是锦衣华服,进退有度,哪里会像如今这样狼狈。
柳浮萍此刻确实狼狈不堪。
原本爬树时便弄脏了衣角,不慎脚滑摔下去树时,衣裳已经皱成一片,方才躲藏之间更是松了头发,此刻衔珠簪在发间摇摇欲坠,像极了柳浮萍此刻的境遇。
“胆小如鼠,既然知道自己无用,就该老老实实呆在院中,偏要如此不安分,竟想着来后山闲逛。”
谢明渊冷哼一声,话更是说得毫不留情。
柳浮萍身子颤了颤,似乎是因为谢明渊的话,贝齿紧紧咬着下唇,更显出一片苍白来。
谢明渊又深深看她一眼,却见柳浮萍从始至终都只是抓着春桃的手死死不放,低垂着头,有些散落的头发微微晃动,恰好遮住了谢明渊探寻的眼神,只能隐隐看到她僵直的下颚。
他没来由一阵烦躁,眉头紧皱,也不再去看她。
其实这话多少有些偏颇。
京中贵女个个眼高于顶,所以说也不乏有手中不干净的,但却从未见过真刀真枪的把式。
柳浮萍虽说被吓得花容失色,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大喊大叫,更没有因此拖后腿,此刻若换了任何一位夫人小姐来,只怕情况不会比她好上半分。
护卫仍在搜寻,谢明渊一时无事,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一旁,眼底意味不明。
从方才羽箭出现,谢明渊就隐隐觉得不对,却没想到竟真有人敢对自己下手。
可南山寺来往香客身份俱是不凡,此处虽说离京城有些距离,但也不是什么荒野之地,因此无论是他还是柳浮萍,若是在南山寺有个好歹,此时都不能善了。
幕后之人究竟是不在乎后果,还是觉得自己足够安全,不会被查出来?
有趣。
谢明渊眼底杀意涌现,他又偏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柳浮萍。
春桃正紧紧贴着柳浮萍,小声安慰她,柳浮萍也像是缓过来了些,朝她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
对方第一支羽箭朝向柳浮萍,可谁会对她动手?
一个婢子,即便抬了平妻,也终究不够尊贵,更何况,边关已经许久没有战事,武将平平,更是不用秦骁策亲自带兵出征。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有人为了镇国公府一个平妻,而要在晴天白天大肆出手。
那第一只箭,或许是试探,也或许是烟雾弹。
一切尚未可知。
不过柳浮萍什么身份,大约是被自己拖累了。
谢明渊其人,自然不会因此而感到愧疚,只是许久没有刺杀之事,京中瞧着也是安详一片,谁会选在今日,特意来南山寺杀他?
三殿下和王妃每过半个月便要来南山寺诵经祈福,这在京城之中几乎人人皆知,谢明渊本也没打算瞒着谁。
因此一时没法锁定凶手,不过对方既然敢在白天动手,想来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连短短半日都等不及,只能孤注一掷。
好在,对方已经输了。
外头的打斗声逐渐平静。
谢明渊起身向外走去,头也不回:“这里人多眼杂,夫人还是赶紧回去,别又被哪个不长眼的绊了脚,本王可不会再在你身边,若是死了,没得秦骁策要找本王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