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策心头一惊,自从柳浮萍进了主院,被他抬了姨娘,便许久未曾像从前当婢女时一样向他下跪请罪,更别说如今已经是当家主母。
柳浮萍这一跪,秦骁策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好。
果然,柳浮萍跪伏在地,让人看不清面容,但语气哀泣,满满的自责。
“国公爷,明大小姐刚才的话,妾身都已经听到了,既然如此,国公爷还是让妾身离开吧。”
她抬头,满脸不舍地看了一眼秦骁策。
“大小姐是国公爷唯一的女儿,妾身身份低微怎能同大小姐相提并论,大小姐既然见不得我,妾身便离开,去别院或是乡下,都听从大小姐吩咐,这些时日以来,妾身搅得国公府家宅不宁,已经是罪责难逃,即便大小姐想让妾身去寺庙,妾身也别无二话。”
柳浮萍言语诚恳。
此时此刻,她即便刚刚才听了秦明珠怒骂她的话,却依然没有生出丝毫不满。甚至,知道秦明珠不喜欢自己,便立刻改了称谓。
秦骁策知道柳浮萍一再退让是为了自己,更是怒不可遏,亲自起身要去扶人。
“此事皆由明珠而起,同你有什么关系?”
秦明珠见柳浮萍三言两句就哄得爹爹心疼,更觉得自己仿佛跳梁小丑,气得恨不得上去厮打她一番。
见柳浮萍避开了秦骁策的手,假意摇头,秦明珠忍不住出口嘲讽:“不愧是下贱胚子,惯会做戏,这出苦肉计你还真是唱得惟妙惟肖啊。”
秦骁策气得额头直跳,柳浮萍却先一步握着他的手臂,朝他笑得温软。
“国公爷,大小姐心中怨我,是应该的,您别生气。”
“大小姐,妾身没有胡说,方才的话皆是肺腑之言,大小姐不必担心妾身诓骗您。”
“此前妾身,总以为大小姐只是一时气愤,妾身只要伏低做小些,大小姐终有一日能够容下妾身。但如今看来,实在是妾身太过痴心妄想。”
“既然大小姐觉得妾身在府中刺眼,妾身不愿同大小姐作对,如此势如水火,国公爷想必更是头疼不已,妾身是这一切闹剧的始作俑者,既然如此,自然该由妾身结束这一切。”
说罢,她抬了抬眼眸,好似真是想通了一样,珍而重之对着秦明珠磕了一个头。
“妾身虽得国公爷厚爱,能忝居平妻之位,但妾身始终谨记,大小姐当初救命之恩。”
而后她又转向秦骁策,眼底含着水色,却眼眸明亮,仿佛刚被水洗过一般。
“国公爷不嫌弃奴婢出身,对奴婢事事照料,时时温柔,奴婢同样感激不尽。”
秦骁策看着她这幅姿态,心疼坏了。
萍儿果然是一等一的好性情,明珠几次陷害她,可萍儿却说记得明珠救命之恩,这样的善良,便是京中高门夫人也少见。
两个头磕完,柳浮萍缓缓起身,语调平和:“方才来之前,妾身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明日便出城礼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