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的乱葬岗比我想象中更阴森。残碑断碣半埋在荒草里,风一吹过,就听见纸人幡子
“哗啦哗啦”
响,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暗处招摇。我攥着从山神庙揣来的馒头,跟在大师兄和夜沧溟身后,总觉得后颈凉飕飕的。
“灭界盟的人就在前面那片坟包后面。”
夜沧溟突然停步,指了指远处隐约晃动的黑影,“他们在布阵。”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几个穿灰衣的人围着座新坟,手里拿着桃木剑,正在地上画符。那些符咒泛着诡异的红光,和山神庙里发现的黑色黏液气息相似。
“他们在献祭。”
大师兄压低声音,“用新坟里的怨气催动符咒,这种邪术会污染人界灵气,最后嫁祸给魔界。”
夜沧溟骨刃轻颤:“这群杂碎,敢用魔气伪装我的气息。”
他正想上前,却被大师兄拉住。
“等等,他们人多,而且符咒阵一旦触发会伤及无辜。”
大师兄从怀里摸出张符纸,塞给我,“小师弟,你去左边那棵歪脖子树后,把这张‘破灵符’往阵眼扔,记住,等我喊‘动手’再扔。”
我看着符纸上歪歪扭扭的纹路,总觉得眼熟
——
这不是他昨天在山神庙用供桌灰画的吗?“这符管用吗?”
“放心,师兄画的符,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对夜沧溟使了个眼色,“你从右边包抄,我正面突破,争取在他们启动阵法前把人拿下。”
夜沧溟挑眉:“还是老规矩,谁抓的人多,谁赢?”
“赢了怎样?”
大师兄笑了。
“赢了下次忘川河畔喝酒,你买单。”
夜沧溟说着,身影已隐入黑雾。
大师兄冲我挤挤眼:“听见没?为了不让师兄破产,你得扔准点。”
说完提剑冲了出去,剑光在坟包间划出亮线,“灭界盟的杂碎,给我住手!”
那些灰衣人显然没料到会被突袭,顿时慌了神。领头的人厉声喊道:“启动阵法!让仙界和魔界狗咬狗!”
话音刚落,地上的符咒红光暴涨,新坟里突然伸出数只青灰色的手,朝着四周抓来。
“动手!”
大师兄的喊声传来。我赶紧踮脚往阵眼扔符纸,可刚把符纸扔出去,就被一阵阴风卷走,飘到个灰衣人脚边。那灰衣人低头一看,突然笑了:“哪来的毛孩子,用废纸当符?”
我脸一红,刚想找地缝钻进去,就见大师兄一剑挑飞那灰衣人的桃木剑,冲我喊:“小师弟!用馒头砸他!”
我下意识把手里的馒头扔过去,不偏不倚砸在灰衣人脸上。他被馒头糊了眼,骂骂咧咧去擦的功夫,夜沧溟的骨刃已经架在他脖子上:“束手就擒。”
另一边,大师兄正和三个灰衣人缠斗。那些人虽然修为不高,但符咒邪性得很,能召唤坟里的怨气形成护盾。大师兄的剑光劈在护盾上,竟被弹了回来。
“用你的剑划符咒边缘!”
夜沧溟一边制住俘虏,一边提醒,“他们的护盾怕纯阳灵力!”
大师兄恍然大悟,剑势一变,专挑符咒纹路薄弱处刺去。果然,红光护盾
“咔嚓”
裂开,露出灰衣人惊慌的脸。
我趁他们混战,偷偷绕到阵眼旁,发现地上的符咒中央插着根黑色的骨针,正是这东西在吸收怨气。想起宗门典籍里说
“邪术怕阳气”,我摸出早上没吃完的糖人
——
这是人间最甜最暖的东西,应该算阳气吧?闭眼使劲往骨针上一扔,糖人正好粘在骨针上,红光瞬间弱了大半。
“干得好!”
大师兄恰好解决完对手,冲我竖大拇指,“比扔符靠谱多了。”
战斗很快结束,五个灰衣人全被制服,嘴里还在嚷嚷:“三界就该毁灭!只有毁灭才能新生!”
夜沧溟踢了踢领头的人:“说,你们盟主在哪?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那人冷笑:“你们永远找不到他……
哈哈哈,祭坛已经开始震动,三界大战很快就要来了!”
“祭坛?”
大师兄和夜沧溟对视一眼,脸色都沉了下来。
押着俘虏往回走时,乱葬岗的风终于不那么阴冷了。我捡起地上的破灵符,戳了戳大师兄:“你这符根本没用,还不如我的糖人。”
他挠挠头:“急着画的,没来得及加灵力。”
突然眼睛一亮,“不过你刚才用糖人破阵,倒是提醒我了
——
人间的烟火气,说不定就是灭界盟邪术的克星。”
夜沧溟把玩着骨刃,突然说:“刚才那俘虏说祭坛震动,恐怕是指忘川会盟的旧祭坛。七年前爆炸后,那里一直被封印,若被灭界盟重启,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们得去忘川河畔看看。”
大师兄握紧长剑,“小师弟,你……”
“我也要去!”
我赶紧打断他,“虽然仙术被封,但我有糖人!”
大师兄和夜沧溟都笑了。夜沧溟难得温和地说:“带上他吧,刚才扔馒头挺准的。”
走在回镇子的路上,月光洒在荒草上,我突然想起什么,问大师兄:“你和夜将军刚才说赢了喝酒,要是我帮忙赢了,能算我一份吗?”
大师兄敲我的脑袋:“小孩子喝什么酒?有糖人吃就不错了。”
我摸着兜里剩下的半个糖人,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的两人
——
白衣的剑光和玄甲的魔气在月光下竟格外和谐。突然觉得,这趟下山历练虽然总被师兄坑,但能跟着他们追查灭界盟,看着仙魔联手护三界,好像比在山上练剑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