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透过窗棂照进铺子。
昨天后半夜江屿没怎么睡,脑子里全是断断续续的场景,他睁着眼望着漏风的窗棂,把脑子里混乱的信息一点点捋顺

他是魂穿,这具身l的原主是个逃荒来的灾民,爹娘兄弟都死在了路上,原主昨天想翻进在
“徐记食铺”
后院找点吃的,结果从围墙上摔下去,再睁眼就换成了他。
除此之外,他还知道了一件事。
这个朝代的男子分两种:像自已这那样的是
“汉子”,而像许禾这种眉心有红痣、能生养可嫁人
的,叫
“小哥”。
还没等他感叹这个时代的奇葩,就听见铺子前门传来
“砰砰”
的砸门声,伴随着粗嘎的叫喊:“许禾!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赶紧开门!别以为躲着就能赖债!”
许禾正在灶房淘米,听到这声音,手里的陶盆
“哐当”
砸在水缸沿上,米撒了一地。
他脸色瞬间惨白,看着刚赶过来的江屿说道:“是……
是我大伯徐茂才!他又来催债了……”
江屿扶住他冰凉的手,又猛地想起这人是个小哥儿,于是放开手安慰道:“别怕,有我在。你先稳住,我去开门。”
“不行!”
许禾急忙拉住他,眼圈通红,“我大伯可凶了,他会打你的!”
江屿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没事的。”
说着,他径直走向前门,一把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个穿灰绸短衫的中年男人,三角眼吊梢眉,嘴角撇着刻薄相,正是徐茂才。他身后跟着两个流里流气的汉子,手里还拎着根木棍,一看就是来撑腰的。
徐茂才一脚跨进铺子,三角眼扫过空荡荡的桌椅,最后落在缩在江屿身后的许禾身上,唾沫星子横飞:“许禾!银子呢?拿不出来就赶紧把铺子腾给我!这可是你爹娘当年求着我借钱时立的字据,难不成想赖账?”
许禾往后缩了缩,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大伯,再宽限我几天好不好?我昨天已经开张了,以后会慢慢攒钱还你的……”
徐茂才嗤笑一声,眼神像刀子似的刮过许禾,“就你这连火都烧不旺的样子,还能让出有人买的吃食?我看你是被饿糊涂了!”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揪许禾的衣领,“今天要么给钱,要么给铺子,没有别的路!”
江屿上前一步,稳稳挡住许禾,伸手攥住了徐茂才的手腕。他用的力道不大,却捏得徐茂才
“哎哟”
叫出声:“你是谁?敢管老子的闲事!”
江屿眼神冷得像冰,“我是许禾的朋友,现在借住在铺子里。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徐茂才挣了挣没挣开,气得脸都红了:“你算个什么东西?看你这穿着,就是一个灾民,也敢在我面前充老大?我告诉你,这是我们徐家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插嘴!”
“家事?”
江屿挑眉,“把亲侄子爹娘留下的铺子占了抵债,还好意思叫家事?”
他转头看向许禾,“许禾,你爹娘当年借了他多少银子?利息怎么算的?”
许禾咬着唇,声音发颤:“我爹娘当年借了三两银子,说好了按月息一分算,可……
可大伯说利滚利,现在变成五两了……”
江屿心里一沉,这分明是黑心利滚利。
他松开徐茂才的手腕,语气平静却带着威慑:“银子我们可以还。但不是现在
。给我们十天时间,十天后,我们多还你一两,给你六两银子。”
“十天?”
徐茂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拍着大腿笑出声,“你小子怕不是饿疯了?就这破铺子,十天能挣六两银子?我告诉你,别想跟我耍花样!”
是不是耍花样,你等着看就知道。”
江屿往前走了一步,挡在许禾身前,将人护得严严实实,“我们可以立赌约:要是十天后拿不出六两银子,这铺子归你,我绝无二话;但要是我们凑够了,你就得把许禾爹娘的地契还回来,以后再也不准上门骚扰他。你敢不敢赌?”
徐茂才愣了愣,上下打量江屿。这赌约他稳赚不赔,左右不过是多等10天而已。
“好!我就跟你赌!”
徐茂才一拍胸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不过口说无凭,得立字据!再找个证人,省得你们到时侯赖账!”
江屿点头:“可以。你去请个识字的来,字据我来写。”
徐茂才立刻让身后的汉子去镇上找了个老秀才,又从怀里掏出纸笔。
江屿接过狼毫笔,笔尖沾墨时,许禾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眼里记是担忧。
江屿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坚定让许禾渐渐安下心来。
很快,字据写好了。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江屿、许禾二人,于十日内凑齐六两银子交还徐茂才;若到期未能凑齐,“徐记食铺”
归徐茂才所有,二人不得纠缠;若按时凑齐,徐茂才需归还许禾爹娘遗留的地契,且日后不得再以任何理由骚扰许禾。
江屿和徐茂才分别按了手印,老秀才作为证人也签了字。徐茂才拿着字据,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许禾,十天后我再来,到时侯可别抱着我腿哭!”
说完,带着两个汉子扬长而去。
铺子门一关上,许禾再也忍不住,眼泪
“吧嗒吧嗒”
掉下来:“江大哥,我们……
我们十天怎么可能挣到六两银子啊?那可是六两……
我家铺子以前,一个月最多也就能挣一两……”
江屿递给他一块干净的粗布帕子,轻声安慰:“别慌,我心里有数。昨天那碗猪油蛋炒饭,客官吃得很记意,我们可以再琢磨些新吃食。临山镇靠着运河,码头工人多,只要咱们的东西好吃又实惠,客源肯定少不了。”
许禾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江屿。晨光透过窗棂落在男人身上,竟让人觉得格外可靠。
“江大哥,”
许禾咬了咬唇,眼神变得坚定,“我相信你!以后我每天早起淘米洗菜,你让什么我都帮你打下手,咱们一定能凑够银子!”
江屿嘴角微微上扬:“好,咱们一起努力。现在先把灶房收拾了,今天咱们多让些蛋炒饭,再去码头那边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新商机。”
许禾用力点头,弯腰去捡地上的米。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原本压抑的铺子,因为这个赌约,竟生出几分并肩作战的暖意来。